整整一个上午,容澈都有些心浮气躁。</br> 桌案上的册子没看进去一眼。</br> 男人往后一靠,抬起眉头面无表情道:“去看看,司南到哪儿了,东宫这么大,免得她没见识迷路了。”</br> 暗一瞅着自家主子口是心非,点点头出去了。</br> 没一会儿,人就回来了。</br> 容澈眯起眼眸看着他身后空无一人,有些不悦,“怎么?没接到人?”</br> “殿…殿下,”暗一咬咬牙一口气说出来道:“属下去问了,听长乐宫的人说,司南姑娘一大早就和李易书一道出宫了!”</br> 话音落下,一片寂静!</br> 容澈脸色沉得如墨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好,好得很!孤在这里为她费心筹谋,她倒是好,立马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br> 暗一不敢去看自家主子的神色,低下头去。</br> ……</br> 司南一大早到了店里就听到了一个好消息。</br> “司南姑娘,人已经抓到了,就被关在后院里。”暗卫恭敬道。</br> 司南点点头,景哥哥留下的人,她自然不怀疑能力,“辛苦你啦,我自己去后院看看。”</br> “好,有需要司南姑娘再吩咐。”</br> 话落,暗卫隐匿身形消失不见。</br> 司南走进后院,最后一间药室,翠珠就被关在这里。</br> 大门被打开,顿时响起一阵唔唔声,翠珠慌乱的抬头,眸子里很快装满愤恨:</br> “唔唔……唔唔唔……唔!”</br> 司南居高临下看着她,虽然听不懂,但也大概可以猜到翠珠到底想说什么。</br> 翠珠手脚被绑住,嘴巴也被封住,只能用一双眸子恨恨的瞪着司南。</br> 司南弯下腰,把她嘴里塞的布拿出来。</br> “司南你这个小贱人!把我抓回来是什么意思!”</br> “我不就治死了一个人!谁敢保证自己能救活所有病人?”</br> “赶紧放我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br> “当上太子妃了还要和我过不去,我翠珠哪里得罪你了?”</br> 嘴巴有了空闲,翠珠顿时像连珠炮似的嚷了出来。</br> 司南只觉得好笑,眉眼间多了几分厉色,倒有几分平日里夏席月的处事模样:</br> “从见面到现在,我什么都没有说过,你就自己承认你害死了人,还把责任都推到了安康堂头上,翠珠,你把别人也当傻子吗?”</br> 翠珠怔住,缩了缩脖子,狡辩道:“那能怪我吗?那病那么突然,你敢保证你在的话你就救得了那个病人?”</br> 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翠珠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道:“再说了,他死了是因为他该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冥冥之中自有……”</br> “啪!”</br> 翠竹的话还没有说完,耳边就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巴掌声。</br> 翠珠头偏向一侧,倒抽了口凉气不可置信道:“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br> 司南甩了甩手腕,心中刺痛得很,“你也是学了蛊术的,算半个医者,居然对人命如此漠视?”</br> 她从前一直觉得,翠珠只是爱争风吃醋,喜欢出风头。</br> 只要不涉及底线,都没有什么。</br> 两人那些不愉快,司南也从来没有真正放在心上过。</br> 只是方才听到翠珠说出那番话,司南整个人都受到了冲击。</br> 那何止是一条生命,影响的更是一个家庭!</br> 这件事还影响了安康堂的名誉,影响了那么多人!</br> 到了翠珠嘴里,竟然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br> 翠珠愣过之后,脸上的表情便是恨不得吃了司南,开口咒骂道:</br> “你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br> “贱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实际上还不是为了攀上高枝!”</br> “装模作样的东西!人死了又怎么样!不就是死了个人!”</br> 司南脸色一点一点冷下来,抬手又是一个巴掌甩过去,“杀人就要偿命!你放心,我不会对你用私刑,我会把你交给官府。”</br> 事到如今,翠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司南彻彻底底对她失了望。</br> “你钻空子赶走黄大夫,是你罪行其一,没有本事还有救治病人,害得死者得不到黄大夫救治是其二,死不悔改是其三。”</br> “还有,”司南双眸闭了闭,上前扯开她衣袖,哗啦啦的几下,里面的银子和银票全都掉了出来落了满地。</br> “偷了安康堂的银子携款潜逃是其四!桩桩件件,没有冤枉你,想必大人到时候也能秉公处理。”司南小脸上满是肃色,不复平日里的天真烂漫。</br> 听到这些话,翠珠后知后觉终于有些慌乱了起来。</br> 她屁股从地上挪着,跪在司南面前,“司南,司南,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你怎么忍心看着我死?要不这样,你偷偷放我离开东顺,我回南疆!”</br> 翠珠抬起头来,急切道:“你放心,我回了南疆我再也不出来了!再也不会打扰你了!”</br> 司南心中苦涩,摇了摇头,“我帮不了你,放走了你,谁来给死者家人一个公道?”</br> 明明是有机会成活的,却死得无辜且突然。</br> 这样的事实叫司南心里十分难受,便是身为医者,见惯了生离死别,可心中,还是不可抑制的生出情绪。</br> 这次的事,司南真切从中吃到了教训,“怎么处罚,就让大人来吧。”</br> 翠珠瘫在地上,脸上苍白无神,不敢想象一向心软的司南这次居然如此狠心。</br> 该说的她都说了,司南转过身,门外艳阳高照,司南抬起头,心中平静。</br> 背后响起一道凄厉的哭声。</br> ……</br> 官府的人很快就来带走了翠珠,银子司南也赔偿给了死者家人。</br> 虽然动静闹得大,但这次司南也算是处理得当,迅速平息。</br> 翠珠的事,也给司南提了个醒。</br> 她写了封信给夏席月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清楚,并提议制造一个特殊的腰牌,上面印上安康堂,并作出颜色改动以区分职位。</br> 凡持腰牌者,便是安康堂的人。</br> 夏席月看后既惊讶又欣慰,司南此次处理事情的法子,虽然带着小女儿家的直白,但又不失真诚。</br> 让夏席月很是惊喜,提出的意见也很不错,夏席月直接把这件事交给司南去做。</br> 战泓景瞧着她提笔回信,有些稀奇道:“按照你往常宠爱司南的程度,怎么说也得塞些银子给她,或者叫她不用还,这次居然什么也没做?”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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