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茱看着他谨慎的样子，笑道：“我不着急，你也可以慢慢想，对了，你叫什么名字？”</br> “夜十四，我们都没有名字，数字排号。”死士倒是也不隐瞒。</br> 莫云茱叹口气道：“我想没有人生来就喜欢做死士的，你们也必定是受了恩惠或者被威胁才会走一步，但若主子确实对你们好，我觉得忠心是必须的，我会很敬佩。</br> 但若主子本来就不当你们是人，那么这样的忠，只能叫愚忠，夜十四，若你真不相信我，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我可以和你一起出去，你找你一个同伴，再看看他们牙齿的藏毒，那你就会知道到底该不该忠于你们的主人了。”</br> 夜十四一声不出，但看得出来他是有点相信莫云茱。</br> “你们是怎么做死士的？为何会选择做死士？这些可以说吧。”莫云茱似乎开始闲话家常。</br> “我们都是孤儿，很小的时候就被主人收养，只要有口饭吃，我们就很感恩了。”</br> “孤儿？这么多孤儿的？”莫云茱挑眉，“你们都是青云人吧？”</br> “是的，不过不一定是皇城人士。”夜十四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可说的。</br> “是一开始就是孤儿，还是父母后来出事？”莫云茱又问。</br> 夜十四一愣，莫云茱哑然一笑道：“我这么说，是因为有些人为了寻找死士的苗子，故意让其全家灭门，还装是救了孩子，那孩子就是感激涕零，对主人更加死心塌地，殊不知，真正的仇人恰恰就是自己的主人。”</br> 莫云茱在现代遇到那些罪犯大佬的忠心的手下多了，但有些确实就是以如此恩情才让手下忠心耿耿。</br> 夜十四猛地瞪出了眼睛，虽然他的爹娘是在认识主子之前就离开的，但他有个相依为命的妹妹。</br> 两人为了生活，都住在土地庙，以乞讨为生，有一天，他妹妹被人抓走了，后来又惨死，他悲痛欲绝的时候，主人出现，帮他报了仇，然后他就跟着主人走了。</br> 被莫云茱这么一说，他内心非常害怕，想到当年妹妹的事情，不会是那么巧合的事情。</br> 他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要不然他都无法面对妹妹了。</br> “不，不会的。”他心里越害怕，嘴里就喃喃自语了。</br> 他想到了他的一些兄弟，多数都是因为主子帮他们报仇之后只剩下一个人，才会加入进来的。</br> 现在被莫云茱这么一说，是不是太巧了，真的有那么多都是亲人被杀，正巧被主人所救的小孩吗？恰好又帮忙报仇的事情吗？</br> “你好好想想，但是别太久，毕竟这件事已经闹到皇上那边，你若不说点什么，我也保不住你。”莫云茱说完站起来，随即开门出去。</br> 和陈春生在边上又说了一阵子，陈春生眼睛一亮，随即连连点头。</br> 这一天，没有人去惩罚夜十四，还给他送了吃的喝的，让夜十四恢复不少。</br> 夜晚，刑部里走动的官差少了不少，但依旧还是进进出出的，毕竟案子太大，大家都要帮着追查。</br> 陈春生让自己的两个手下盯紧夜十四的牢房，因为以莫大小姐的意思，今晚很可能有人会来灭口。</br> 哪怕现在全部指向长公主，但若这个人死了，那证据也会少一半，最怕就是死士直接开口指正是长公主。</br> 所以在敌人心里，这个死士一定要死。</br> 而死士可以忍受一天的刑罚，但也不可能坚持太久，所以要灭口，今晚就是最好的机会了。</br> 夜十四已经被放下来，关在单独的牢房里，他之前有点不敢相信，知道陈春生给他送水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话。</br> 他整个人都懵了，但看着手中出现一把铁锥子，他才知道这是莫云茱在证明给他看。</br> 若有人今晚来杀他灭口，那么他也该能考虑清楚了。</br> 后半夜的时候，夜十四猛地惊醒，就看到有人在开他的门。</br> 很快一个衙役偷偷摸摸地进来了。</br> 看到夜十四醒来，他立刻用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快速到了夜十四面前。</br> “怎么这么不小心。”衙役低声道，“招供了吗？”</br> 夜十四看着这个不认识的衙役摇摇头。</br> “很好，把这个吃了，不会有痛苦，主人说辛苦你们了，他一定会你们报仇的，你安心去吧。”</br> 说着他拿出一颗红色的药丸给夜十四。</br> 夜十四立刻知道这是鹤顶红，他伸手拿了过来。</br> 那人以为夜十四听话，露出一丝笑容。</br> “兄弟。”夜十四突然叫唤道，“你也是死士吗？为何我没见过你？”</br> “我也是死士，不过不是你们那边的，我们分散在六部，你放心，以主人的谋划，你们的仇早晚能报。”</br> 夜十四心里一咯噔，他并不知道六部都有长公主的死士，看来他们是最底下的死士了。</br> “快吃吧，我走了。”男子挺紧张，东看看西看看，然后看着夜十四手中的红药丸催促道。</br> “我会吃的，你先走吧。”夜十四突然道。</br> 男子顿时面色一变，眯起眼睛道：“主子要在下看着你吃下去，你不走，我无法交差。快点吧，虽然知道委屈你了，但难道你想让主子出事吗？没有主子，有你吗？你可别在这种时候坑主子。”</br> 男子似乎有点生气了，立刻说了一连串。</br> “我知道，主子帮我杀了杀我妹妹的凶手，兄弟，你呢？你是不是也是报恩才做死士的？”</br> 男子一愣，随即摇摇头道：“那倒不是，我算是主子的外戚，没有主子，我们一家只会被欺负，现在好歹家人还能享点福。”</br> 夜十四一愣，苦笑一下道：“原来是外戚，那你怎么愿意做死士？”</br> “因为我不会背叛主子，万一被抓，我会毫不犹豫死。”男子表现出自己的忠心，“你快点，别留恋了。”</br> 说着他就伸手去拿男子托着药丸子的手，想要直接让夜十四快点吃药。</br> 就在这时，夜十四那只被乱发遮盖的手，突然动手了。</br> 一道银光闪现，男子的腰部就直接中刀，来不及反应，嘴上就被夜十四的另一手一拳打爆。</br> 瞬间牙齿都从男子嘴里飞射出来。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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