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彻底没入地平线,天上的黑云开始翻涌,彻底遮盖整片天空。</br> 天黑了。</br> 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br> 还有海上的狂风呼呼地吹,这一夜,似乎会很不太平。</br> 云惊凰本来是在殿内等着,但这么迟了帝懿还没回来。</br> 她身上的衣服好重,十分沉。biqubao.com</br> 压得身体都有些酸了。</br> 这么晚帝懿还没有回来的迹象,恐怕……</br> 她只能将那喜庆厚重的凤袍换下,穿上黑色的干练锦衣。</br> 看到那凤袍重新挂上去时,云惊凰心底到底控制不住有一丝丝遗憾。</br> 其实她今日也很忙,忙着想部署那一切。</br> 但她认为这么重要的事情,可以抽出时间来处理一下,所以她特地赶了回来。</br> 帝懿那边……</br> 嗐,不能怪他,位置越高,责任越大。</br> 他肩负着的不仅仅是东秦,更是整个天下的安危。</br> 云惊凰很理解,按捺下那一丝丝小女生的情绪,不该有的情绪。</br> 再想想那些化学成分,她比较有研究。</br> 她特地骑马,让苍伐带路,往那山脉赶。</br> 深山之中,溶洞深处。</br> 光线暗淡,夜明珠发着柔和的光泽。</br> 一众老者下属们,正在做着药物实验。</br> “噼里啪啦”的火光四射,有好几人忽然被炸伤,惨叫连连。</br> 将士们上前,快速将那些人急匆匆抬了下去诊治。</br> 有人上前禀告:“帝,此事只能明日再议了。”</br> 帝懿“嗯”了声。</br> 待所有人离开后,他还负手而立在溶洞那平台上,本就威严的面容一片深沉。</br> 每次,他都是最后一个离开之人。</br> 云惊凰来时,已是午夜时分。</br> 龙墨赶紧将所有人清场,给两人留下空间。</br> 云惊凰看着那溶洞深处,问龙墨:“都没人了,阿懿怎么还不走,是遇到什么事了么?”</br> 龙墨大男子主义,不想让女子担心,只答:</br> “没什么事,帝妃若是不来,帝也正打算回去呢。”</br> 云惊凰安心了不少,迈步走进去,就见静谧的溶洞之中,帝懿昂藏的身躯伫立着。</br> 帝懿很敏锐,很快发现有人来了。</br> 他犀利的目光射过来,发现是云惊凰时,目光又变得柔和,长眉微皱:</br> “云儿怎么来了?”</br> 云惊凰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停住,反问他:</br> “你说呢?”</br> 帝懿眉心微皱,似乎是在想,但显然没想起来。</br> 云惊凰忍不住走到他跟前,仰着小脸问他:</br> “阿懿,你该不会忘记了吧?”</br> 帝懿:……</br> 近日事情太多,不仅各国海防,还有受战乱影响,诸国经济、良田等问题。</br> 眼下还有关于部署西洲的事。</br> 要趁西洲无行动之前,先发制人,其实抢夺的是一个时机。</br> 若西洲先破局,想到上陆之策,或者先做出其他事,到时东秦又会受制。</br> 云惊凰看着他立体稳重的面容,心里控制不住又浮现起一丝小情绪。</br> 帝懿竟然连那么重要的事都忘了……</br> 他并没有将事情放在心上。</br> 或者说,在国事面前,和她有关的事情就显得那般微不足道、那般不重要……</br> 云惊凰忍不住弱弱说:“阿懿,就是……可不可以……在繁忙的时候,稍微分一点点心,想我们的事?</br> 或者说……带着我一起,一起帮你解决你所困扰的事。”</br> 总是这么各自忙碌,她都不太相信他们两人是要成婚的人。</br> 苍伐本来刚到一转角准备收拾下东西,就听到两人的对话。</br> 他冒出一个脑袋,提醒自家主子:</br> “帝,你答应过,今夜会回去试喜服~</br> 还有七日了,再不试那日便来不及。</br> 帝妃在殿里等了你一事……”</br> 说完,赶紧退了出去。</br> 帝懿本来沉和的神色微微一变,才想起这件事。</br> 他主动走向她,正面站在她跟前,手臂揽住云惊凰的腰肢。</br> “抱歉,是孤疏忽了。”</br> 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庄重的歉意。</br> 云惊凰气呼呼地哼了哼,“就这歉意?”</br> 她小脸微微朝着他的方向仰了仰。</br> 帝懿目光落在她明显有些气鼓鼓的小脸上,低头,吻落在她的脸颊。</br> 云惊凰那原本气呼呼的小脸,瞬间焉了气。</br> 不能和阿懿计较。</br> 阿懿这么忙,也是很辛苦的。</br> 她还没说话,帝懿忽然问:</br> “云儿特地等了孤一日?”</br> 云惊凰想点头,但是又摇头:</br> “没有,我也是顺便回去,做了一些策划,顺便等你。”</br> 帝懿看着她的面容,眸底深处掠过一抹沉重。</br> “云儿,你不必瞒孤。</br> 是孤近日太忙,无法抽身。</br> 在此期间,你尽可去做你想做之事,练兵、研制武器,都好。”</br> 唯独,不能等他。</br> 他不想她像当年他的母妃那般,或者当年后宫里的那么多女人。</br> 以及世间千千万万的女子。</br> 无数女子都在家中,留一盏灯,就为等着那个心爱的人回家。</br> 若她也变成那般,他会自责。</br> 云惊凰迎上他的目光,忍不住问:</br> “那我们就每日一直这么忙,连偶尔的一丝思念、一份关于感情的期盼,也不该有吗?”</br> 帝懿眸色沉了。</br> 虽然不该如此,但战事千变万化,有时忙碌起来,会比近日更忙。</br> 尤其是若与西洲开战后,恐怕……</br> 云惊凰看着他的神色,已有了答案。</br> 她主动又朝着他迈近一步,拉近距离:</br> “我可以不等阿懿,但阿懿在忙的事,真的可以让我帮忙插手解决。</br> 我知道你最近在研究对抗白磷弹的方法,我兴许可以一试。”</br> “不可!”</br> 她的话刚出,帝懿已沉声打断。</br> 之前被抬出去那些人,皆是鲜血淋漓一身。</br> 帝懿凝视她,“云儿,孤说了,你做你想做之事,孤此间之事,能处理好。”</br> 若一群东秦的大男人皆无法解决,还指望一个小女子?</br> 东秦的男人,不是吃素。</br> 云惊凰看着他厉沉的容色,眉心微皱:</br> “所以阿懿是又不想让我插手并肩,又不希望我在家等待?”</br> 帝懿长眸微眯。</br> 此话虽直,但的确……</br> 帝懿大手牵住了她的小手:“云儿若是闲了,也可去秦燕边境,寻你兄长们。</br> 漠境城你还未去过,海边沙漠,风景奇特。”</br> 云惊凰原本仰着头看他,此刻低垂下头颅。</br> 主动靠近他的那一步,也微微后退了一小步。</br> “我明白阿懿的意思了。”</br> “那阿懿你忙,我先回去休息。”</br> “一同回去。”</br> 帝懿到底是紧握住她的小手。</br> “不用啦,让苍伐护送我回去就行。”云惊凰说:</br> “我总得多去适应适应这样的相处模式才是,不是吗?”</br> 说完,她还踮起脚尖,在帝懿下巴上轻轻吻了一下,尔后,主动转身先行离开。</br> 帝懿视线落在她的背影上,心脏莫名隐约不适。</br> 但他又很快克制住。</br> 独立些,也好。</br> 忙碌是常态化,以后也还那么长。</br> 许多危险之事,他亦不想让她插手。</br> 而云惊凰离开后,骑着马往回走。</br> 风很大,吹得树林哗哗作响。</br> 她告诉帝懿她懂了,其实她不懂。</br> 帝懿说不要思念他更好,那不思念的情侣,还会是情侣么?</br> 帝懿是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养就了万事皆是军务最重要的思想。</br> 忙起来,什么感情之事都会被他抛诸脑后。</br> 哪怕是很重要的,试婚服。</br> 但她不是。</br> 她还没有那么钢铁、那么强大。</br> 可她又不敢在帝懿面前表现出来,若显得她在意,哪怕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唯一一次隆重等他,也会显得她很不懂事的样子。</br> 她忽然又隐约明白一些。</br> 前世她不觉得帝懿忽略她,是因为她不爱帝懿。</br> 帝懿但凡对她好一些,她也会觉得帝懿是在纠缠她。</br> 所以没有这种等待的、期盼的思想。</br> 仔细想来,前世的帝懿也经常忙于公事,也经常朝出晚归,甚至几天不归等。</br> 可因为她不在意,所以她忽略了。</br> 前世的帝懿宠她,也只是在忙完事情后,才会很疼她、很宠她。</br> 忙碌时,她也永远不是她的第一位。</br> 甚至是现在,忙碌时,他恐怕都不希望她在他身边,成为耽误他时间的存在,亦不愿花时间给她成长,让她插足他的世界。</br> 所以这一世……</br> 不管她怎么努力,永远也变不成他真正在意的人么……</br> “轰隆!”</br> 天空忽然有一道惊雷乍响。</br> 不知道是风的原因还是什么,云惊凰又感觉到一股监视感。</br> 但似乎是错觉,很快那抹感觉消失了。</br> 沿途路过一片海滩,四下无人。</br> 瓢泼的大雨忽然“哗哗”落下,垮塌下一场大雨。</br> 苍伐环顾四周,赶紧对云惊凰道:</br> “帝妃,那处有块岩石,你快去那里躲雨,属下去取把伞来。”</br> 苍伐调转马头就离开。</br> 其实他明显感觉到帝妃情绪不对。</br> 不行!必须去将帝找来!</br> 大雨,全身湿透,两人在那岩石山洞下~</br> 单是想想!那画面就极美!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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