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京歌听到声音,还没回头看去,就见自己身上!</br> 由于有油污,蚂蚁、蟑螂,全数往她身上爬。</br> “啊啊啊!”</br> 她吓得原地跳了起来,边跳边哭,边失声尖叫:</br> “母亲救我!母亲快救我啊!”</br> 赵如蕙从没见自己女儿这么狼狈过。</br> 好端端一个大小姐,一直知书达礼,亭亭玉立,此刻却在那里狼狈地跳来跳去!</br> 哪怕赵如蕙行动不便,屁股很疼,可她还是赶紧挪动过去。</br> “别怕!京歌别怕!”</br> 她拿了一把扫帚过去,艰难地快速为云京歌掸身上的脏东西。</br> 偏偏那些蚂蚁粘腻得紧,怎么也掀不完。</br> “脱了,歌儿快脱下衣裳!”</br> 赵如蕙边说边为她脱身上的着装。</br> 那华丽厚重的罗裙落地,云京歌被换上粗糙的布料交领裳。</br> 她感觉自己全身肌肤都扎得痛,难受无比!</br> 但她总算稍微冷静几分,“母亲,你可来了……快救我……带我出去!这鬼地方我一刻也不要待了!”</br> “京歌……我……”</br> 赵如蕙脸色微白,一时间说不出口。</br> 云京歌这才发现,赵如蕙的锦衣上有许多泥土等污垢。</br> 面容更是十分憔悴,就像是生过一场大病。</br> “母亲……你怎么了……”</br> “哎。”赵如蕙沉沉叹了口气。</br> “你父亲因为这次的事勃然大怒,说是我没教好云惊凰,才带坏了你。</br> 他打了我几十板子,我如今是坐也坐不得,睡也睡不得……”</br> 若不是听见云京歌的尖叫声,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翻墙过来。</br> 天知道她屁股的伤被扯裂了,此刻里面恐怕还淌着血!</br> 赵如蕙忍着剧痛,又道:</br> “如今我还被贬为妾,就禁闭在你隔壁的院子……”</br> 云京歌整个人震惊无比。</br> 父亲怎么会这么对待母亲!</br> 往常即便把过错全推云惊凰身上,母亲只要装作大义灭亲,父亲就不会过多追究……</br> 赵如蕙看着云京歌的模样,沉沉叹息:</br> “京歌啊……你不懂你的父亲。</br> 以往小打小闹,他可以不计较。</br> 但这一次,你几乎被整个辅国公府厌弃。</br> 一旦你成了弃子,意味着他也跟着败落,这怎能让他不气?”</br> 云京歌眼皮一跳,“那他就不管我们了?任由我们被关在这种鬼地方吗?”</br> “还有辅国公府……我不过是犯了一次小错而已,何至于此!”m.biqubao.com</br> 云京歌说:“大哥那个杀神也就罢了,外公那么慈爱,也舍得我受罪?</br> 还有五哥哥……五哥哥最疼我了!我可以去求五哥哥!”</br> 云京歌忽然想到那个好说话的五哥,撇开赵如蕙的手就要往外走。</br> “歌儿……”</br> 赵如蕙拉住她的手劝说:“没用的,外面守着你大哥安排的黑阎罗,你出不去。</br> 听说你大哥知道五公子心软,还特地安排了两个黑阎罗人去盯着你五哥,下了死命令,绝不让他接近你!”</br> 这一次,辅国公府是下了决心,一定要让云京歌受到教训。</br> 云京歌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也从未被如此对待过。</br> 看着那紧闭的院门,她脚步一个踉跄,身体瘫软地跌坐在床边。</br> 辅国公府的人口口声声说宠她、爱她,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们也说愿意给她想法子。</br> 可这些话全都如同水中幻影,就这么轻易消失得干干净净吗……</br> 看看这简陋残破的房子,破破烂烂的家具……</br> 她,云京歌,千金大小姐,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br> 赵如蕙见自己女儿备受打击的模样,更是心疼无比,所有情绪上涌。</br> 她挪动步子过去,抱着云京歌流泪:</br> “歌儿……苦了你了……我们娘俩儿真是命苦啊……”</br> 哪怕努力这么多年,处处谨慎小心,还落得如此地步……</br> “呜呜……”</br> 云京歌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第一次靠在赵如蕙怀里,控制不住地哭出声。</br> 赵如蕙心疼地为她整理头发,安抚:</br> “歌儿,记住,如今你什么也别做……就静静等着,兴许哪一日,他们就心软了……不再舍得送你去寺庙……”</br> 寺庙……</br> 云京歌才想起这茬,惊诧地问:</br> “他们还要送我去寺庙吗……”</br> 本以为撞头后,定能换来他们的心疼,被关在这破院,也是最大的极限。</br> 可……</br> 赵如蕙虽不想打击她,但为了让她明白现在的处境,还是说:</br> “辅国公府对京城扬言,说只要你恢复,就要送你去大明寺……怕是很难更改……所以我们目前更不可轻举妄动……”</br> 云京歌身形更是狠狠一怔。</br> 扬言?</br> 那不是全京城都知道了?</br> 那她的名声……她的形象……往后她还怎么扶摇直上……</br> “不……不行!绝不可以这样!”</br> 云京歌忽然紧紧握住赵如蕙的手,“母亲,想想办法!我不能就这么毁了!”</br> 她的人生还没开始,怎么能去出家做老尼姑?</br> 她这个名扬京城的云大小姐,怎么能臭名昭著、声名狼藉!</br> 这样的日子,她一天也受不了!</br> 云京歌眼中燃烧着偏执、执着,咬着牙道:</br> “去求别的人……辅国公府的人靠不住,就去求别的人啊!”</br> 一定有人可以救她,可以帮她摆脱这困境!</br> 赵如蕙身形微微一颤。</br> 别的人……</br> 她脑海里控制不住浮现起一个男人。</br> 可是很快,她就赶紧转移思绪。</br> 不可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去求那人,不然那是真正的万劫不复!</br> 可别的人……还能有谁……</br> 赵如蕙忽然想到一人,激动道:</br> “歌儿,我知晓了!</br> 我这就给你弟弟修书一封,让他立即回来!”</br> 云焕天。</br> 那是云京歌的亲弟弟。</br> 因为太过纨绔,被送去武学院闭关修习。</br> 这一去已是5年!</br> 现在他已学有所成,名声远扬,肯定能扭转这局势!</br> 云京歌稍微安定了一点点。</br> 对。</br> 那是她的亲弟弟,一定会帮着她!</br> 虽然云焕天不知道其中真相,但云焕天自小就喜欢她。</br> 亲生的,始终是亲生的!</br> 她绝不会这么下去,受人耻笑!</br> 赢宫。</br> 天色漆黑。</br> 云惊凰忙碌一天后,正往龙寝宫走。</br> 可容稷忽然疾步走来,“王妃,刚收到线报。</br> 赵氏给远在泰山武学院的云焕天送了信,是要让其回来。</br> 云焕天在武学院声名赫赫,武艺超群,是否要拦下信件?”</br> 云惊凰眉心皱了皱。</br> 云焕天?</br> 想起了,她的“亲”弟弟。</br> 当年赵如蕙生下个儿子后,更是坐稳主母之位,深得云震嵘喜欢。</br> 可惜……云焕天是个不争气的,从小真的纨绔。</br> 不论赵如蕙怎么培养,还是打架斗殴,赌博胡闹,极其恶劣。</br> 五年前,赵如蕙不得不将其送去泰山武学院,深造培养。</br> 不过——</br> 因为云焕天性格实在太顽劣,赵如蕙和云京歌至今不敢让他知道真相。</br> 也就是说,云焕天至今不知道,云京歌才是他的亲姐姐!</br> 云惊凰忽然想起,前世,她被引诱得伤害自己亲母、以及亲妹妹、亲弟弟。</br> 至今妹妹和弟弟还远在他乡……</br> 如果能让云焕天和云京歌自相残杀,岂不是……</br> 短短时间,云惊凰心里已经有了打算。</br> “不必拦截,就让他回来,安排人密切盯着他们的举动就行。</br> 京城这局棋,要越来越有趣才行呢!”</br> 云惊凰眼睛里闪烁着小光芒,竟比天上的星星还闪亮。</br> 容稷看着她的侧脸,隐约明白她的计划。</br> “好,我这就去安排。”</br> 转身要走时,他又想到她那日受的伤,从身后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她:</br> “日后再出去做任务,将这穿在身上。”</br> 云惊凰接过,打开一看。</br> 就见小小的锦盒里,装着一件金光闪闪的金缕衣!</br> 这……</br> 这是南黎国的镇国之宝!</br> 据说全采用黄金造成,经过百名师傅三年多的工艺打造,薄如蝉翼。</br> 穿在身上十分轻便,却又刀枪不入。</br> 这样的金缕衣,只在重大战场才会用上。</br> 容稷竟然就这么送给她?</br> 容稷神色淡然:“你在外面行事,我们镇南军帮不上忙,唯有这点心意。”</br> 他强调:“这是所有镇南军的心意。</br> 你目前是镇南军主心骨,尽可收下,别让他们再担心。”</br> 云惊凰看着金光闪闪的金缕衣,一时间陷入为难。</br> 她往后指不定还要被傅司霆等人刁难,有了这金缕衣,肯定会方便很多。</br> 但这衣服……实在太过贵重……</br> 苍伐推着帝懿出来散步时,就看到宫墙下,容稷与自家王妃相对而立,款款深情的模样……</br> 天!</br> 那小白脸又勾引他家王妃!</br> 这怎么可以!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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