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京歌又泪眼婆娑地凝视傅承祁说：“在丞相府里，我看似什么都好，可是我没有安全感……我没有娘亲……没有亲姐妹……孤苦一人……</br> 我总是看着惊凰和莲儿感情深厚，看着潇潇和归薏互帮互助……</br> 这样的日子持续着一日又一日……</br> 九哥哥……你知道我最开心的事是什么吗？”</br> 她忽然问，又抬眸看着傅承祁，红唇勾起幸福又苦楚的笑：</br> “是哥哥们来丞相府看我，是你们全心全意地宠着我。</br> 只有那个时候，我才知晓我不是一个人、我不是孤苦伶仃……”</br> 傅承祁听着这些话，想到晕厥的姑姑，想到丞相府的一群庶女，大手微微紧了紧。</br> 他心疼她，可还是冷厉道：</br> “你再可怜，也可直说，万万不该做出如此恶毒之事！”</br> 270条人命，那不是270株花草！</br> “那是因为我太在意哥哥了啊！”</br> 云京歌忽然嘶吼着，一把甩开傅承祁的手，后退好几步，双眼通红又生气：</br> “我没有娘亲，没有姐妹，我只有哥哥，只有哥哥们！</br> 九哥哥……你原本是最宠爱的，你很疼我的……</br> 可自从那个女人出现后，你甩了我一巴掌……</br> 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人打过我巴掌！</br> 你还几日未曾来看我，已经彻底忘记了我这个妹妹！</br> 九哥哥，你仔细想想，这几日你有想过我吗？有考虑过我的脸有多疼，我一个人没有娘亲哄，没有人安抚开导，是多么难过吗？”</br> 傅承祁身形微微一僵，这几日他和黄一笙在一起，天天忙着医馆改革，的确忘记了云京歌……</br> 甚至，想起这个妹妹的时候都少之又少。</br> 即便想起，也只觉得该让她自己反省反省，忽略她在丞相府里孤身一人……</br> 云京歌眼中的眼泪不断夺眶而出，两行清泪在那绝美清秀的脸上，显得更加凄美、脆弱：</br> “我害怕哥哥再也想不起我这个妹妹……我害怕歌儿再也没有人疼……我害怕自己从此一个人孤苦伶仃……</br>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没有人可问，没有人可说说心里话……</br> 我思来想去，只能加那些附子，我只是想让大家生场病，想让哥哥觉得那个神医不是那么的十全十美……</br> 想让哥哥能在某一瞬间……恍然想起还有我这个妹妹……</br> 可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br> 她掩面痛哭，哭得悲伤极了。</br> 哭着哭着，又抬眸，满眼脆弱可怜的凝视傅承祁：</br> “我是九哥哥的亲妹妹啊！</br> 那个女人只是一个陌生人，与哥哥毫无血脉。</br> 哥哥可以与她为友，可是怎么可以如此冷落自己的妹妹！”</br> “如果不是九哥哥……如果不是想要九哥哥在意我……我怎会犯下这种错……我怎么办……我该死……我该死吗！”</br> 她崩溃着，声音近乎撕裂，抬起手就想打自己巴掌。</br> 傅承祁怒气降了一半，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br> “歌儿，这几日哥哥有错，没有顾虑到你的心情。</br> 你去刑部自首吧，九哥尽全力也会保下你的命来！”</br> 云京歌瞳孔顿时一缩，难以置信地盯着他：</br> “九哥哥，你要歌儿去自首……这么大的事……你是真的想歌儿死吗？”</br> 去住那阴森冰冷的监狱，去以命偿命……</br> 单是想着，云京歌就害怕的脸色惨白，身体都在发抖。</br> “不会的。”傅承祁安抚：</br> “270条人命，必当有所交代。”</br> 黄神医那边，也不该被无端牵连。</br> “歌儿是丞相府的嫡女，还有祖父祖母为你求情，九个哥哥也会全力保你。</br> 你既然说是无心之失，不懂医理，不小心加大了药量，今上再怎么也不会要你性命。</br> 你该受些惩罚，可你还是会好好活着，还是我们国公府唯一的妹妹！”</br> 云京歌抬眸看他，眼中闪泪：“真的……真的吗……</br> 歌儿真的不会死？只要歌儿去认错……哥哥们还是会疼歌儿……不会厌恶歌儿吗……”</br> 傅承祁虽然心中生了嫌隙，但看在姑姑的份上，看在她是辅国公府所出血脉里、唯一的女儿身上，也会尽量接纳她。</br> 更何况，这个妹妹，还是他宠了整整十八年的妹妹。</br> 十八年的感情，难以割舍。</br> 傅承祁答：“当然，九哥就你一个亲妹妹。</br>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就改，九哥哥依旧会疼你。”</br> 云京歌眸光更加闪烁，眼泪又吧嗒吧嗒直流：</br> “只要九哥哥不嫌弃歌儿……九哥哥想让歌儿做什么都可以……</br> 歌儿去自首……自首了心里也能舒坦一些……”</br> 说着，她抬眸凝视傅承祁：</br> “可是九哥哥……可以让我明天再去吗？”</br> 她忐忑地看了眼屋子，“地牢好冷，肯定要住上一年半载，甚至流放……</br> 最后一夜……歌儿想再安稳地睡最后一夜……”</br> 她到底是个女孩子，对地牢那种地方害怕在所难免。</br> 傅承祁只能答：“好，明日一早，九哥哥亲自过来接你。”</br> 他安抚后，这才迈步出去。</br> 雨还是很大，冲刷着整个世间。</br> 傅承祁吩咐两名带刀侍卫：“你们在这儿保护好歌儿。”</br> 屋内的云京歌看着那抹身影离开，转过身时，所有眼泪尽数收敛，柔弱的表情瞬间变得阴狠。</br> 要她去自首？</br> 怎么可能！</br> 她是高高在上、光鲜亮丽的丞相府嫡女。</br> 若是一旦自首，从此将臭名昭著！</br> 所有人该如何看她？那些千金女子们又将如何嘲笑她？</br> 她进过监狱，这一生还如何做那等最高贵的人？</br> 更何况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下诏狱受尽酷刑全都是轻的！</br> 傅承祁竟然为了一个狐狸精，舍得让亲妹妹声败名裂、去受如此大罪！</br> 呵、他不仁，就别怪她不义！</br> 丞相府大门口。</br> 雨势大如天上破了个洞。</br> 傅承祁撑着雨伞走向马车时，忽然、“咔嚓”一声，他手中的伞架断裂。</br> 油纸伞落在地上，在大雨里瞬间破烂不堪。</br> 傅承祁眼皮跳了跳，坐入车子，吩咐：</br> “易周，多调点人过来，别让歌儿今夜到处走。”</br> 他还是担心她逃匿，或是去做别的事，横生枝节。</br> 不纵容，才能让她端正品行，尽快回到嫡女该有的模样。</br> 易周应下：“是！”</br> 那奢华的马车冒着大雨往辅国公府行驶。</br> 雨势太大，马匹速度很慢，地上水花四溅。</br> 整条长陵街道寂静无人，黑得伸手不见五指。</br> 到达一条漆黑的偏僻道路时、忽然！</br> “吁！”</br> 马儿惊恐的扬起前蹄，紧急刹车。</br> 因为前方，忽然有十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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