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蕙眼皮猛跳。</br> 云惊凰最近就像是开了心智一般。</br> 之前当众要挟文帝,如今随口一说的诗句还难倒京歌。</br> 若是再去努力学习,那还得了?</br> “二妹妹。”</br> 云京歌也不得不起身叫住她。</br> 她亲自捡起地上的大包袱,塞进云惊凰怀里:</br> “既然你喜欢,拿去便是。</br> 看你这小兔子模样,真叫姐姐心疼。”</br> 说话间,还拿着锦帕,如同知心大姐般为她拭泪。</br> 云惊凰却后退一步:“不,我不要……母亲都骂我了……还让我跪下……我不能要姐姐的东西……</br> 我就该回去好好看书,我做的真是太不好了……”</br> “二妹。”</br> 云京歌忍着心底的嫌恶,耐着性子哄她:</br> “是母亲方才太凶,既然姐姐的东西,姐姐自己还不能做主了?</br> 说是送你,便送你,金口玉言,无可更改。”</br> 说完,她还看了赵如蕙一眼。</br> 赵如蕙也不得不上前道:“凰儿,母亲只是觉得你行事太鲁莽了。</br> 你要拿就拿,别把茶水打翻。</br> 今日好在是温茶,万一是滚烫的,烫着了你可怎么办?”</br> “还有你说的看书,你这小机灵我还不清楚嘛?你能看进去几行字就犯困了?何必那般折磨自己?</br> 人生苦短,你该是怎么快乐的过就怎么过。</br> 学习有什么用?四书五经有什么用?成为书呆子么?”</br> 赵如蕙拉住云惊凰的手拍了拍:</br> “以后女子嫁人了,还不是在家相夫教子,辛苦学来的也得忘得干干净净。</br> 你看如今有几个成家的夫人还吟诗作画?那才是让人笑话呢。”</br> 云惊凰心底冷笑。</br> 又开始了。</br> 这些为她洗脑的话,她从小听到大。</br> 每次便是如此,打消她学习的热情。</br> 可现在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学习看起来无用,却会让一个人油然而发出自信。</br> 学习是为了哪怕流落到一片荒芜之地,看到的也是采取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而不是看到黄土泥泞,和大姐大妈吵架争庄稼。</br> 云惊凰敛起一切心思,只抬眸看着他们:</br> “真的吗……我不学习也可以嘛?这些东西真的可以拿走?”</br> “当然。”</br> 云京歌掩下心中讽刺,勾唇浅笑,“谁让所有妹妹里,你是最天真烂漫的人。”</br> 最愚不可及的人!</br> 云惊凰仿若看不懂她们的表情,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br> “好哒!那这些我就全拿走啦!</br> 还有这个、这个、我全要!”</br> 她又走过去,顺手挑走一堆物事。</br> 云京歌那置物架上,剩的东西简直屈指可数,而且全是已经过时的、陈旧的。</br> 云京歌第一次黑沉了脸。</br> 那些物事哥哥们费劲千辛万苦才搜罗来,千金难买,就这么被云惊凰全部带走!</br> 偏偏眼下,还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br> 云惊凰就那么几乎搬空云京歌的东西,提着超大包袱道:</br> “很迟啦,我该回去啦。</br> 大姐,那句诗词你好好想想,还有两天诗词大会才会结束呢。”</br> 她边提着包袱走出去,边说:</br> “两天,那么简单的句子,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答上来!”</br> “你是第一才女,要加油喔!”</br> “若是赢不了,岂不是连我这个草包也不如了嘛?”</br> 她还回头朝着云京歌,调皮地眨了眨眼睛。</br> 屋内的云京歌和赵如蕙脸色皆是青了青。</br> 待云惊凰彻底离开后,赵如蕙这才看向云京歌:</br> “京歌,她说话蛮撞,你别往心里去。”</br> “那诗句你一定要好好想想,无论如何,第一才女只能是你!”</br> 云惊凰那个草包、废物,世人嫌弃的庶女,不配!</br> 没有任何人可以抢走她女儿的光芒!</br> 而云惊凰拎着巨大的包袱出冬园后,没有急着离开,反倒来到听雨院。</br> 这是傅瑜君的院子。</br> 傅瑜君,她真正的亲生母亲、名正言顺的丞相府主母。</br> 傅瑜君生性恬淡,最喜欢临窗听雨。</br> 她出生在辅国公府,父母一生相爱,生下两个哥哥,和一个她。</br> 她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长大,没有经历过任何尔虞我诈。</br> 诗词歌赋、赏花悦景,便是她最大的乐趣。</br> 小时候,傅瑜君对她说:</br> “凰儿,虽然你不是我女儿,可我也将你当做我女儿看待。”</br> “我觉得你母亲对你的教养有点问题,真正为你好不是放纵你,而是适量的督促。”</br> “再这么下去,你会毁了的。”</br> 可那时候的她哪儿懂这些,只知道傅瑜君每天清晨就叫她去背书、晚上还要她留课,折腾得她死去活来。</br> 在她心里,傅瑜君就是灭绝老巫婆。</br> 赵如蕙还诱导地说:“傅瑜君那人看起来温温婉婉,实则全是装给你父亲看的,想抢走我们所有的宠爱。</br> 她不是好人,你可不要听她胡言乱语。”</br> “来,母亲给你买了糖,还有你最爱的玩具。”</br> 年纪尚幼的她哪儿知道什么,只知道糖很甜,玩具很好玩,只知道陪她玩的人,就是对她好。</br> 于是……</br> 她从小将傅瑜君视为自己的敌人。m.biqubao.com</br> 还听从赵如蕙的话,七岁那年,经常往听雨院跑。</br> 给傅瑜君的茶水中,下了一种远疆而来的慢性毒药。</br> 那种毒药哪怕是聪明的辅国公府人,也从未见过。</br> 就连现在、她的医疗包里也没有收纳。</br> 而且每次就是芝麻大那么点的量,持续了整整一年,才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傅瑜君身体衰弱,成为植物人瘫痪在床。</br> 云惊凰光是想着,手心紧紧紧握起。</br> 那是她的亲生母亲啊!她却沦为她人的棋子,谋害亲母!</br> 那时候调查时,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八岁的孩子会下毒,众人避开了她。</br> 但辅国公府的两个舅舅、以及九个哥哥,和外祖父、外祖母,全都有所怀疑的。</br> 赵如蕙是明显最有目的和动机的人。</br> 但他们动用了一切办法,依旧没有查出蛛丝马迹。</br> 赵如蕙还天天在听雨院里照顾傅瑜君,不惜端屎端尿,下人都做不到那么尽心尽力。</br> 再加上云京歌的助攻,以嫡女身份的配合。</br> 终于,赵如蕙得到了所有人的信任。</br> 次年,赵如蕙还恰巧救了太皇太后,被朝廷追封为一品诰命夫人。</br> 也因此,云震嵘将其抬为平妻,让她成为丞相府的主母。</br> 一个从青楼出来的女子,就这么成为京中人人羡慕的贵妇,风生水起。</br> 而辅国公府的嫡大小姐傅瑜君,却瘫痪在床上,就此渐渐被人遗忘……</br> 对了,在此之前,年幼的弟弟妹妹还因一场重大算计,被送去远乡……</br> “哗哗哗……”</br> 忽然下雨了。</br> 开春的天,忽然就下起一场大雪,像是要带走凛冬的霜寒,像是在哭诉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br> 雨势很大,一会儿时间,听雨院斜坡式的瓦房屋檐,拉出一条又一条的雨帘。</br> 云惊凰走过去,看着四合院式的建筑,雨水潺潺。</br> 里面躺着的人就是她的亲生母亲,被她亲手谋害的亲生母亲。</br> 若母亲还醒着,又会怡然自得的品茗、赏雨吧。</br> 只可惜……</br> “你在这儿做什么?”</br> 一道严厉的嗓音忽然传来。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本文链接:https://www.picdg.com/169_169036/7421294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