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惊凰走到大殿的一桌几前,就地坐下,翻开厚厚的书籍开始看。</br> 站在外面的雁儿疑惑地抓了抓头发。</br> 是她记错了么?小姐不是从9岁就对长渊殿下独有情钟?何时如此爱慕战帝?还对战帝言听计从?</br> 而且小姐以前看到书就头晕,现在竟然看得那么认真?</br> 云惊凰确实看到书就头疼犯困。</br> 但这书是与帝懿有关的,是能更接近帝懿的!</br> 帝懿就是她心中的神像,是她毫不掩饰的喜欢与爱,而她就是努力向爱靠近的少女。</br> 她翻阅全书,将一条又一条尽全力记在心里。</br> 《赢宫守则》对她而言其实十分简单。</br> 因为前世和帝懿在一起的那七年,苍伐和雁儿经常在她耳边提醒各种规矩,赢宫无数人都恪守宫规。</br> 她在七年生活里早已将帝懿的一切喜怒哀乐和忌讳了解得清清楚楚。</br> 现在她只需努力回忆、背诵。</br> 只是一个小时,她便收起书籍,兴高采烈地去找帝懿。</br> 刚走出永盛殿,云惊凰想到什么,又折返回头。</br> 踏上大殿高台,将地上沉沉的锁龙链拉起来。</br> 雁儿连忙上前帮忙,疑惑问:</br> “小姐,你要做什么?”</br> “你帮我拿着书,我自己来就行。”</br> 云惊凰把书递给雁儿,自己将沉沉的锁龙链拉出大殿。</br> 拉到门口的门槛外,她找来一铁锹,撬开地板。</br> 然后、将锁龙链放到原本铺大理石地砖的地面。</br> 雁儿看得满头雾水,小姐这到底是在做什么……</br> 云惊凰一番倒腾后,掸了掸手:“哼哼,以后不论是谁踏入这永盛殿,都要踩这锁龙链一脚!”</br> 锁龙链曾带给帝懿莫大的屈辱和痛苦,但凡伤害她男人的,不论是人,还是东西,她都不会放过!</br> 云惊凰踩了那龙头两脚,就像是踩着哪一个人。</br> 随后,才拿回书籍,朝着军机殿而去。</br> 雁儿愣了愣,片刻后,也抬起小脚轻轻踩了踩……</br> 军机殿。</br> 这是往日帝懿放置一切军政密章、商议重事之地。</br> 即便是他曾经手下的八部大将,没有允许也不得踏上去一步。</br> 云惊凰觉得帝懿刚苏醒,肯定有许多事要与苍伐谈。</br> 果然,踏过积雪来到军机门时,隔得远远的就见他坐在那高高的宫殿门前。</br> 苍伐正低着头在他身边禀告着什么。</br> 向来威风凛凛的玄虎趴在他腿边,不时嗷呜几句。</br> 无论何时,他都是那么高高在上,宛若蔑视苍生的神。</br> 云惊凰看到他就开心地笑,仰着头对高台上的男人喊:</br> “阿懿,我会背诵啦!”</br> 高台上的帝懿视线扫了下来。</br> 苍伐和玄虎也看向她,眼中明显是质疑。</br> 她一个草包,这么快会背诵?</br> 帝懿居高临下:“背来听听。”</br> 云惊凰小小的身影站在宽阔的广场雪地上,红唇张启开始背诵:</br> “1,谨言少语,无事不语。</br> 2,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br> 3,步履端正、不可疾走跳踯……”</br> 整整500条,云惊凰背诵得头都大了。</br> 但只要看着高台上的男人,她心情就是愉悦的。</br> 想不起来时,她也皱着眉头去想想前世发生的一些事。</br> 花了半个时辰,总算把《赢宫守则》一字不差背诵完全。</br> 高台上的苍伐和玄虎瞳孔皆缩了缩。</br> 东秦第一草包,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背诵下500条的《赢宫守则》?</br> 即便之前所有在赢宫任职的人,几乎都要花上两三天时间。</br> 云惊凰是背诵最快的一个!</br> 连候在广场外的雁儿也惊诧得睁大了眼睛。</br> 她家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br> 帝懿亦眯了眯眸。</br> 那双深邃的眼中明显有揣度、上位者的审视。</br> 云惊凰解释说:“我虽然是东秦第一草包,但我并不是脑子愚笨啊。</br> 在集市和人摇骰子时,我都是第一呢!</br> 我就是不务正业而已,真正务起正业起来,比谁都厉害!”</br> 她还傲娇地抬了抬下巴。</br> 苍伐想起云惊凰好像的确在各行各业都是个混混头子,才能名声大噪,惹人鄙夷。</br> 她的说辞似乎说得过去。</br> 云惊凰看着他们,又疑惑问:</br> “外面风这么大,你们怎么在军机殿外聊事?”</br> 提起这,两人脸色沉了沉。</br> 云惊凰意识到什么,试探性地问:“我可以上去看看嘛?”</br> 《赢宫守则》说了,军机殿无令勿进!</br> 不过此刻,帝懿并未反对。</br> 云惊凰提着裙摆跑上台阶,在门口看了看,顿时惊了。</br> 原本威严的军机殿所有值钱的东西全被收走,曾经堆积如山的奏折也不见半纸。</br> 梁柱等四处更是积了厚厚的灰,还有许多蜘蛛网,四处可见蜘蛛爬来爬去。</br> 怪不得……</br> 怪不得刚才阿懿的脸色不太好看。</br> 曾经他是万万人之上的战帝,王公贵族、王侯将相见了都得俯首帖耳,连那人都要尊称一声皇叔,客气恭敬。</br> 如今他刚醒来,就要面对这凄寒破败的赢宫,看着军权中心之地变成这副模样。</br> 即便想吩咐人打理,可曾经众星拱极、万人簇拥的他身边只剩下苍伐一人。</br> 而且他还被剥夺帝位、被至亲算计,双腿双手留下钻孔,伤及骨髓,只能坐轮椅,对一切无力回天……</br> 如此惨状,他肯定很难受吧?</br> 云惊凰心脏狠狠疼了。</br> 她走到帝懿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道:</br> “阿懿放心,有我在,我会把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br> 给我三个月时间,我会还你一个盛大辉煌的赢宫!”</br> “还有你的腿,虽然现在不便,但最多最多半年时间一定会痊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br> 前世帝懿花了半年站起来,这一世有她的医术帮忙,应该三个月左右就能康复。</br> 她戒骄戒躁,没把话说得太绝对。</br> 苍伐却听得身体微怔。</br> 王妃这是在安慰王?王看起来像是需要安慰的人?</br> 方才王来军机殿后,其实是在……</br> 云惊凰安抚过后,向来言出必行,立即付诸行动,吩咐雁儿:</br> “把绮丽和赵力找来!”</br> “是!”雁儿连忙跑着前去喊人。</br> 绮丽之前被打得皮开肉绽,在房顶扫雪,发了几次高烧险险挺过来,今日才把永盛殿周围的雪扫干净。</br> 赵力也一个人负责偌大的马厩,累死累活。</br> 两人刚来,云惊凰就站在高殿上,丢了扫把扫帚给他们:</br> “立即清理军机殿、龙寢宫的积雪,房前屋后屋顶皆要打扫!</br> 今天天黑之前主道必须打扫干净,否则抽三十鞭!”</br> 说话间,她还挥动了下自己的听诊器赤红鞭,空气里划出“唰”的一声脆响。</br> 那姿态,丝毫没有对待帝懿时的温柔。</br> 绮丽和赵力每天吃得是又硬又干的饼,力气虚无,哪儿有干活的力气。</br> 可这些天云惊凰看到他们不顺眼就会抽上一鞭子,他们不仅怨恨,也打从心底里害怕。</br>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br> 两人战战兢兢地捡起物事就要走。</br> “等等。”</br> 云惊凰叫住他们,居高临下地命令:</br> “从今日起,叫本小姐战王妃!叫本小姐身边的赢帝为王!</br> 王和本王妃都是你们的主子,谁敢有半丝不敬,乱棍打死!”</br> 绮丽和赵力看了眼轮椅上的男人,都还没敢看清那人的长相,就“噗通”跪地,连连磕头:</br> “是!参见王!参见战王妃!”</br> 他们声线里带着颤抖。</br> 虽然赢帝现在是王,并且残疾,但那与生俱来的威压令人丝毫不敢放肆。</br> 两人行礼后,立即拿了工具前去扫雪。</br> 雁儿低着头道:“小……王妃,奴婢也去帮忙扫雪……”</br> “不必,你负责监督他们就行。”</br> 云惊凰对雁儿的口吻温柔无比。</br> 她自己则快速跑出去,就近打了水来。</br> 拿着抹布开始擦门窗、擦梁柱,擦地板。</br> 小小的艳红身影在屋子里忙来忙去,动作迅速。</br> 连雕花窗缝隙里的灰尘,她也用棉签擦拭。</br> 帝懿坐在龙椅之上,她的所作所为尽数在他眼中。</br> 那凉薄的唇翕起:“你既是王妃,不必亲力亲为。”</br> “没事!为你做事我开心!”</br> 云惊凰是心甘情愿的。</br> 整整两个时辰,偌大的军机殿被她打扫得一尘不染。</br> “以后你又可以和苍护卫在这里面商议任何事情啦!”</br> 她看着帝懿说话时,脸上满是笑容,眼睛里都有星星。</br> “对了!”</br> 云惊凰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br> “阿懿你在这儿休息,等会儿我来找你!”</br> 她离开军机殿,策马前往龙寢宫。</br> 龙寢宫是帝懿日常寝居之地。</br> 这半个月里他都被锁龙链吊着,今晚总算可以躺下入睡!</br> 而她是他同意留下的王妃,他们可以……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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