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的路上,姜栩栩便从凤柃柃口中得知了凤家和元相府的关系。</br> 凤柃柃虽然性情温顺安静,但却喜欢听别人聊八卦,所以回府三个月,哪怕没人刻意提醒,她也大概摸到了一些外界的消息。</br> “听闻元相府有意送女儿进宫为后,你们觉得,如果让元相知道凤曦曦其实不是凤家血脉,他家女儿为后的可能性会不会更大一些?”</br> 在姜栩栩看来,凤家之所以委屈亲女一心护着养女,除了因为这是亲手养大的孩子,更多是因为凤曦曦作为百年来唯一一个得到凤凰回应的人,极有可能让凤家女再出一位皇后。</br> 所以凤柃柃当初仅仅是不小心说漏自己和凤曦曦是同一天生日,就被凤家家主下令禁足断食惩戒。</br> 因为他不允许有一点不利于凤曦曦争后的把柄流落在外。</br> 姜栩栩在整个凤府内孤立无援的状况下,想要为凤柃柃拿回自己的身份,最快速有效的方式,就是借凤家政敌的手,替她达成她想要的结果。</br> 而事实上,在姜栩栩说出这话后,不止凤夫人,凤曦曦同样脸色一白。</br> 凤桓朝更是没忍住怒斥,“你敢?!”</br> “知道我生病,就想要将我送到庄子上让我自生自灭,你们先当了狗,我又有什么不敢的?”</br> 姜栩栩从进来后说话就算不得好听,屋内几人以为自己都该免疫了,但听到她明晃晃地骂他们是狗,还是叫众人脸色有些扭曲。</br> 凤桓朝还想发作,倒是被凤夫人突然喝止了。</br> 再看向姜栩栩,凤夫人眼里多了几分审视,“你也是凤家人,毁了凤家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br> 她说着,忽然缓和了一下态度,连带着语气都显得温和不少,</br> “娘知道你心里有委屈,我答应你,待曦曦办完及笄礼后,一定会重新给你一个交代……”</br> 显然,这就是要安抚她的意思了。</br> 曾经的凤柃柃或许会接受这样的安抚,但姜栩栩不会。</br> 管她说得再情真意切,她也不是她娘。</br> 所以姜栩栩很干脆冷酷地拒绝了,</br> “我今天过来不是来跟你商量的。七天后,我要求以凤家嫡女的身份出席我的及笄礼,除此之外,我不接受任何模棱两可的方案。”</br> 她说着顿了顿,不等凤夫人反驳,又接着道,</br> “你们也别想着趁这七天把我关押起来或者偷偷弄死,首先你们做不到。</br> 其次,就算我死了,我也有办法提前让元相府乃至全京城的人知道替换千金的真相,如果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廖嬷嬷。</br> 另外再提醒一句,与其让元相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攻讦凤家导致事情没有转圜余地,你们自己亲自对外承认,至少还能挽回一点尊严。”</br> 姜栩栩说完,也不顾凤夫人以及屋里众人脸色如何难看,径直道,</br> “话我已经说完了,之后怎么选择,夫人说了算。”</br> 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路过偏厅那里摆上桌的饭菜以及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的丫鬟,不忘又朝凤夫人补充一句,</br> “今天起,我屋里的伙食就按这个标准来,炭火衣住也一样不能少,少一样就别怪我过来骂人。”</br> 姜栩栩交代完最后一声,一如来时的从容,走得同样干净利落。</br> 徒留下一屋子的人,想要将人扣下狠狠怒骂惩治一番,偏偏又忌惮她刚刚说的后手,于是只能纷纷将矛头对准刚才被姜栩栩单独点名的廖嬷嬷。</br> 最先发难的还是凤桓朝,</br> “廖嬷嬷!她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一个整日困在府里的人,有什么本事和元相府联系上?!是不是你在背后帮她!”</br> 廖嬷嬷刚才听到点名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这会儿听见简直都要冤枉死了,当即噗通一声直接跪下,</br> “二少爷冤枉啊,老奴是夫人的人,如何会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是柃姑娘,她、她似乎真的有些邪乎。”</br> 凤夫人被亲生女儿当众弄了个没脸,虽然也想发作,但到底还多了一层心思,此时也不像凤桓朝一样上来就是质问,而是问廖嬷嬷,</br> “你先仔细说说,她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br> 她不相信廖嬷嬷会背叛自己,在没有将全部事情弄清楚前,她不会擅自动手让自己失去转圜的余地。</br> 廖嬷嬷于是将自己去凤柃柃屋里请人时发生的事情都说了。</br> 包括当时她说出自己孙子的那些情况。</br> 一开始她其实也是不信的,只是后面,在替她准备轿子过来前,廖嬷嬷将她用帕子给自己包裹的一捧土送到孙子那边,得知孙子情况真的有好转,这才对凤柃柃的态度恭敬了起来。</br> 也因此,她刚才说,哪怕她人没了,也有办法让元相府那边知晓真相这事,她是信的。</br> 当下又小心翼翼地劝,</br> “夫人,奴婢听说民间那等擅长奇能异术的人不少,京中陛下直属的玄听司便是专门处理这些事情的,柃姑娘先头十五年流落在外,说不定也是懂些奇门异术的。</br> 奴婢觉得,夫人可以先不急着处置柃姑娘,先等等瞧瞧她的本事,再与大人仔细商量……”</br> 廖嬷嬷是凤夫人身边的得力人,她的话比起一般丫鬟更加有用。</br> 所以姜栩栩一开始就选择从她身上下手,而廖嬷嬷也显然没有叫她失望。</br> 廖嬷嬷虽然是夫人的陪嫁嬷嬷,但在府里也有自己的小家,孙子更是她的命根子,哪怕是为了彻底治好她的孙子,她也得帮着姜栩栩说话。</br> 凤曦曦在听到廖嬷嬷那明显偏向姜栩栩的话时就忍不住着急,想要开口阻拦,又怕自己表现得太过刻意针对,只能暗暗将求助的视线看向凤桓朝。</br> 以他对自己疼爱,肯定会帮着她,让母亲直接处置了凤柃柃。</br> 可惜的是,凤桓朝并没有接收到她的眼神信号。</br> 因为他这会儿还在想着廖嬷嬷刚才说的话。</br> 如果真的像廖嬷嬷说的,凤柃柃懂得什么奇能异术,她会不会借机用什么术法对付他们?</br> ……</br> 说起来,她刚刚好像还对自己说了让什么自己记住之类的威胁话。</br> 呃,是什么来着???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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