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幻听。</br> 在闻人族苑觉醒妖血后，他也曾想过自己会不会也有什么变化。</br> 但不管是他去京市道教学院还是接触其他妖族，他还是他。</br> 如所有人说的，他无法使用妖力。</br> 顶多只是血脉上有些微小的变化罢了。</br> 而现在的状况，更像是一件等待了许久的事情，终于在此刻落地。</br> 深知自己在“做妖”这件事上的经验不足，姜淮没有任何负担地把自己的疑问说给了栩栩还有在座的妖听。</br> 听到他好像能听懂英英的话，姜栩栩几人明显有些诧异，山竹更是有些新奇地指着自己问，</br> “我呢？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吗？”</br> 椒图同样眼巴巴等着答案，这问题，他也想问来着！</br> 就见，在山竹问出这话的瞬间，包括姜淮在内的几人皆是一脸的无言以对。</br> 还是呜呼一脸没眼看的样子，反问他，</br> “你现在是人形，你说他能不能听得懂人话？”</br> 只要不是个聋子都能听懂。</br> 这问题简直就是个废话。</br> 山竹：……</br> 椒图：……</br> 幸好，幸好他刚刚没跟着一块问。</br> 嗯，只要他没问出口，犯蠢的就只有山竹一个。</br> 姜栩栩倒是没注意椒图的小心思，她这会儿正仔细探查了一下姜淮的情况。</br> 结果依旧是毫无妖力，连一点妖气的颜色都没见着。</br> 那是单纯被体内觉醒的妖血影响了？</br> 没有多问，她直接以契令召出小婴灵，小婴灵依旧是小小的一团，飘在姜栩栩的手心上方。</br> 姜栩栩就托着手问姜淮，</br> “看得见么？”</br> 姜淮摇头。</br> 姜栩栩便重新拿出一张青色的符纸。</br> 那符纸一出，原本还好奇盯着那小婴灵的山竹和呜呼表情一僵，下一秒似想起某些很不美妙的回忆，咻一下躲开好远。</br> “姜栩栩！你要干什么？！”</br> “你冷静点！”</br> 玄枵也认出她手里的符，少年冷酷的脸上难得的有些僵硬，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br> 姜栩栩很少用青色符纸画符。</br> 但迄今让在场这三只印象深刻的，还是当初学院大比时她用来对付山竹的那道“妖气熏天符”。</br> 臭鼬积攒百年的臭气，那味道至今想起来都叫人哆嗦。</br> 尤其这三只都是当时的“受害妖”，有这样的反应并不奇怪。</br> 姜栩栩见状，只道，</br> “放心，这不是妖气熏天符。”</br> 说罢，捏着符纸的手指翻转，指尖青色狐火瞬间将符纸吞没。</br> 随着灵光自烧起的灰烬中亮起，只见一缕青烟飘起。</br> 山竹和呜呼瞬间一脸惊恐地死死捂住鼻子。</br> 玄枵虽然反应没有他们那么夸张，却也死死屏住了呼吸。</br> 椒图之前观看学院大比的时候听说过那个妖气熏天符，但他没亲身感受过，自然不会像另外三只反应那么大。</br> 甚至还主动凑近闻了一下。</br> 料想中臭到人神共愤的味道并未出现，反倒是……</br> “有点好闻。”</br> 椒图又仔细闻了一下，问姜栩栩，“这是什么味道？”</br> 山竹和呜呼不可置信地看向椒图，表情明显怀疑他在故意骗他们，但很快他们就发现没意义。</br> 妖族五感敏锐，就算捂着鼻子，他们还是隐约闻见了顺着青烟飘来的味道。</br> 还真……是有点好闻的味道？？</br> 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香味，就是单纯有种想让人闻的味道。</br> 姜栩栩便解释，</br> “这是迷谷枝烧着的气味。”</br> 迷谷，传说招摇山上的一种树，它的花能发出亮光，佩戴它的树枝可以让人不迷路。</br> 但除了记载说的，将其枝燃烧会飘起香烟，顺着香烟指引的方向便能找到心中出路。</br> 和臭鼬攒了百年的臭屁一样，都是从师吴蜀那里买的。</br> 姜栩栩原本是用它来做引路符。</br> 但后来偶然间发现，它的味道还会吸引一些小动物靠近，偶尔也被她用来吸引小动物用。</br> 果然，随着香烟飘出，路边不多时就跑过来好几只小野猫。</br> 小野猫见着人也不害怕，喵喵叫着在姜栩栩脚边打转。</br> 姜栩栩随手撸了两下，拿出归小墟的小零食喂给它们，引得小猫又是一阵喵喵叫个不停。</br> 这才问姜淮，</br> “能听懂么？”</br> 姜淮都不知道还能这样主动招动物来，仔细听过后，只道。</br> “没有刚才那种明确的话语，但能感知到它们声音里的意图和情绪。”</br> 眼前这几只小猫明显在说，【饿，快喂我。】</br> 姜栩栩也不意外。</br> 这就是开出灵智的生灵和没开出灵智的动物之间的区别了。</br> 就像山竹之前找到英英，妖族可以和未开智的动物沟通，却没法真的像人类一样和它们交流。</br> 因为它们也无法准确用语言来表述自己的需求。</br> 但已经开智的动物就像开始牙牙学语的孩子，是可以交流的。</br> 姜淮能够听得懂已经开了灵智的英英的话，这大概就是他妖血觉醒的表现了。</br> 就是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觉醒其他。</br> 山竹听说要确定是不是真的能听到，回头还可以找一些开了灵智的动物进行验证。</br> 眼珠子一转，道，</br> “既然这样，要不我们多留两天，去熊猫基地确认一下？”</br> 他这话说的，八百米外都能听到他的打算了。</br> 呜呼最先冷笑，</br> “你这是还想回去基地继续装熊猫？”</br> 山竹闻言顿时不干，</br> “我那哪是装？！我本来就是熊猫！国宝！”</br> 姜栩栩倒是无所谓，反正来都来了，也不着急今天就要走。</br> 姜淮想到栩栩十八岁之前一直生活在海市，大概也没参观过熊猫基地，来都来了，看看大熊猫也好。</br> 这么些人，就这么跟着一块回熊猫基地肯定是不可能的。</br> 虽然今天替老杨化了劫，但准确来说他不认识他们任何一个人，包括山竹。</br> 一行人干脆住进了姜淮让人安排好的酒店，第二天一早直接来到熊猫基地。</br> 因着姜淮提前联系了基地负责人，他们是直接走的特殊通道进入内部参观。</br> 呜呼和玄枵对于特意留一晚来参观大熊猫这事，都表示十分不理解，</br> “熊猫而已，有什么好看的？”</br> 山竹这么大一只熊猫天天在眼前晃，难道还不够看么？</br> 两人明显有些嫌弃。</br> 直到，两人怀里冷不丁被工作人员各自塞了一只熊猫小团子，哪怕隔着防护手套，依旧能感觉到掌心那软软的一团。</br> 呜呼和玄枵手脚都僵硬了。</br> 然后，他们真香了。</br> 山竹算什么大熊猫？</br> 这种软软糯糯的糯米团子才是真熊猫！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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