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雪溪喜欢娃娃,这是姜家人都知道的事。</br> 之前和路雪溪交好的几个小辈也都收到过她送的定制娃娃。</br> 这不算什么秘密。</br> 只是这个档口提起来,却不是什么好事。</br> “别瞎胡扯!说你哥的事呢做什么扯到雪溪头上?”</br> 姜老太太第一个反应,张口就训斥姜溯不着调。</br> 姜溯梗了梗脖子,想说他才不是胡扯。</br> 他之前房里就摆着一个呢。</br> 不过知道她娃屋里还放着个死人头发做的娃娃后,他就把自己那个娃娃给扔了。</br> 别问,问就是膈应。</br> “卢有瑜收到的娃娃脑袋里融了死人的碎骨,因为死人组织做成的物件更容易作为邪术的媒介。”</br> 姜栩栩忽然开口,杏眸凌凌看向路雪溪,</br> “我听说,哥哥之前在你娃屋里也找到一个死人头发做成的娃娃?”</br> 姜栩栩之前处理卢有瑜的娃娃时虽然有过联想,但并没有深究。</br> 毕竟玩娃娃的人很多,不能因为一个娃娃出了问题就判定所有的娃娃都有问题。</br> 但和路雪溪在一起的姜澄出现了和卢有瑜同样的气运亏损,两件事放到一块就不得不引人遐想了。</br> 姜栩栩也没有掩饰自己怀疑的意思。</br> 路雪溪听她再提起那死人头发做成的娃娃,脸色刷的有些白,面上更是写满了无措和不可置信的慌乱,</br>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个娃娃头发是死人头发做的,我只是在工作室定制了个娃娃……”</br> 依旧是那天晚上如出一辙的反应,只是这一次她没有使劲摇晃脑袋导致伤口崩开而昏迷,反而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br> “奶奶,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娃娃有问题,你相信我,要是知道娃娃有问题我肯定不会放在家里的。”</br> 姜老太太对着其他人还有些严厉,但对着路雪溪却是一脸的慈爱,见她哭了更是一脸心疼,</br> “雪溪别哭,奶奶当然是相信你的,好孩子,别哭。”</br> 姜老太太从小偏宠这个娘家孙侄女,所有人都是知道的。</br> 这也是为什么路雪溪要特意把老太太接回来的原因。</br> 她知道姜淮肯定会揪着死人头发娃娃的事不放,而这个家里唯一能真正护住她的,只有姜老太太。</br> 姜澄虽然站在她这边,但他分量不够。</br> 也是她太过着急,在对卢有瑜出手后又从姜澄身上支取了不少气运。</br> 两件事凑在一起,这才叫姜栩栩生了怀疑。</br> 早知道她今天会突然回来,她就带奶奶晚点回家了。</br> 路雪溪难过伤心的眼底带着两分懊恼。</br> 姜老太太看得愈发心疼,干脆一摆手,</br> “好了!刚回家就闹得家里不痛快!闹得我头疼,都散了散了。”</br> 姜老太太知道娃娃的事,雪溪来找她的时候已经解释过了,原本还觉得她小题大做,这么一点小事家里哪个会真的怪她。</br> 没成想亲眼见到,还真一个个揪着不放!</br> 姜老太太没有明说,但眼神却是不耐烦地看向姜栩栩。</br> 话里话外都是她闹出的不痛快。</br> 这个场景何其熟悉。</br> 姜栩栩刚回家那会儿,因为不肯把房间让给姜滢,姜澄几兄弟也是话里话外指责她闹得家里不安生。</br> 老太太这个态度,瞬间就戳中了姜禹城的痛点。</br> 那时候没听清事情全部过程就随口让栩栩让出房间,哪怕后面栩栩没再生气,姜禹城只要想到就觉得后悔。</br> 他已经糊涂过一次,这次怎么还能让老太太把事情怪到栩栩头上!</br> “妈,事情要说清楚,现在是在说姜澄的事。亏空三千万的事是我提出来的,娃娃的事是姜溯说的,栩栩从她专业角度提出怀疑,怎么就叫闹了?”</br> 姜禹城声音明厉,更难得的周身散出一股压迫感,</br> “难道家里出了事,大家不该问个清楚?哭一哭就能把事情揭过去了?”</br> 姜禹城的突然较真,别说姜家人,就是姜栩栩也有些诧异。</br> 都听得出刚才姜老太太是为了维护路雪溪才故意说这话把事情揭过。</br> 她是家里的老太太,身体向来不好,今天又是刚刚到家。</br> 就算是为了让她宽心,大家也应该顺着她的话就这么散了。</br> 谁承想,一贯顺着亲妈的姜禹城反而较起了真。</br> 尤其最后那句话,明显是针对路雪溪的。</br> 姜禹城虽然外表严厉,教训起家里其他侄子也从不手软,但对于寄养在家里的路雪溪,因为不是姜家人,哪怕她做错事也不会太过苛责。</br> 这还是第一次,姜禹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现出对路雪溪的不满。</br> 虽然这样说有仗着辈分欺负小辈的嫌疑。</br> 但老太太现在不也是仗着辈分欺负他女儿这个小辈吗?</br> 老太太既然要护着路雪溪委屈他女儿。</br> 那也别怪他让她护着的路雪溪没脸。</br> 果然,在听到姜禹城这话的瞬间,路雪溪整个僵在原地,连假哭都不敢了。</br> 姜老太太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老大。</br> 第一次怼她可以说是话赶话。</br> 可连着被怼了两趟,老太太明显气坏了。</br> 指着姜禹城,手指都有些颤抖,</br> “老大!你……你这是在怪我?!”</br> 姜禹城沉着脸没说话,倒是一旁的姜淮笑着接了话,</br> “奶奶,爸没有那个意思,他只是心疼你。”</br> 姜淮说着顿了顿,似是无奈,</br> “都知道你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家里这些小事大家都不愿意闹到你跟前,就连爷爷之前也特意交代不让你费神……”</br> 姜淮说得隐晦,但意思却很清楚。</br> 明知道你身体不好要静养,却为了这么点小事把你请回家,这不只是不懂事,还是没把你身体放在心上。</br> 姜淮这话一出,路雪溪和姜澄脸色都是一白。</br> 路雪溪是急着想给自己找个靠山回来护着自己,姜澄是听了路雪溪的话希望有奶奶在不被大伯骂得太惨。</br> 他们都没考虑过老太太来回奔波会不会累坏身体。</br> 姜淮这话,他们没法反驳。</br> 姜老太太听着大孙子这话,心里也莫名不得劲,但还是下意识想给两人开脱,</br> “是我自己想回来看看孙女,他们是听到主治医生说我好多了才……”</br> 姜老太太话没说完,肩膀忽然被身后的路雪溪轻轻按住。</br> “奶奶,淮哥说的没错,是我不懂事。”</br> 她声音很轻,这次却没再故作无辜地说什么借口,同样的套路,用太多次就不灵了。</br> 心底暗暗揪紧,路雪溪最终还是看向姜淮,做出了决定,</br> “既然栩栩和小溯都觉得我的娃娃有问题,我会把家里的娃娃,全部处理掉。”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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