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姜老爷子的瞬间，几个小辈都默默坐直了身子。</br> “爷爷。”</br> 姜老爷子点点头，径自走过去坐下。</br> 他的视线先是扫过姜溯和路雪溪。</br> 雪溪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她在家里的表现向来很好，但他一直都知道她有些毛病。</br> 只是到底不是自家人，他也懒得管。</br> 姜溯跟雪溪“闹掰”这事他同样没有过问，但看姜溯反而开始亲近栩栩，他对此还是很乐见其成的。</br> 姜老爷子随后又看向姜瀚姜淮两兄弟，最后才落在姜栩栩脸上，而后似是随意般的开口，</br> “刚刚阿溯说多余帮那些人，你们觉得，爷爷提醒过那些人后，为什么还要专门派保镖去保护他们不让那些孩子出事？”</br> “因为爷爷好心，不忍心看那些孩子受伤不管。”</br> 路雪溪在长辈面前，向来很懂得讨乖，这会儿自然第一个开口。</br> 姜老爷子闻言只弯着眉眼并不说话，转而看向其他几个孩子。</br> 姜瀚虽然不知道爷爷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顺着路雪溪的话回答，同时补充回答，</br> “这些人家里在海市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好些都是跟咱们家交好的，就算是古家这样和我们家关系算不上好的，知道他家孩子会有危险，我们当然不能坐视不管。”</br> 老爷子听着姜瀚的话微微点头，又看向姜淮，然而目光只停了一瞬，对上他那含笑的眉眼，就自动掠过去，转而看向姜栩栩，</br> “栩栩，你说呢？”</br> 姜栩栩闻言稍敛了敛眸，这才淡声开口，</br> “因为人性。”</br> “哦？”姜老爷子微微挑眉，“说说。”</br> 姜栩栩便道，</br> “今天爷爷提醒了对方，对方如果接受了爷爷的提醒躲过一劫，他事后或许会表示感激。</br> 但如果对方没有接受爷爷的提醒导致出事，他们不会怪自己没听旁人的警告，只会怪我们没有尽力阻止他。</br> 这就是人性。”</br> 姜栩栩这话一出，厅中似是陷入一片安静。</br> 姜老爷子眼眸沉沉，面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姜淮没有说话，看向姜栩栩的桃花眼中却带了几分复杂。</br> 姜溯和姜瀚同样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br> 还是路雪溪忍不住开了口。</br> “栩栩，你怎么会这么想？”</br> 她语气里带了些不赞同，又隐晦地透了些怜悯，</br> “可能你过去接触的人不太好，才会让你觉得人性都是自私的，但幼儿园那些家长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家都是有素质又讲道理的，肯定不是你想的这个样子。”</br> 她看似在表达姜栩栩这话的片面性，偏偏话里话外却像在暗示提醒旁边的人姜栩栩内心过于阴暗了。</br> 姜栩栩闻言只是凉凉扫她一眼，“想法过于单纯善良，我们一般称它为圣母。”</br> “噗嗤！”一旁的姜溯忍不住喷笑，又很快假模假样地捂住嘴，朝路雪溪挑眉道，</br> “我不是在笑你啊，我就是觉得圣母这个词很好。”</br> 路雪溪一时被羞得脸色通红，如果不是姜老爷子还在这里，她这会儿只想转身就跑。</br> 一旁的姜瀚看不得姜溯和姜栩栩这么挤兑雪溪，当即用眼神警告两人。</br> 姜栩栩对他的警告，那是看都懒得看。biqubao.com</br> 径自补充道，</br> “我们道门讲究因果天定，哪怕有窥见命数的本事也不要轻易干涉旁人的命数，而一旦干涉，那就要负责到底。”</br> 姜老爷子看着她，眼底隐隐闪过几分欣慰，</br> “栩栩说的没错。既然选择做，那就就要做到不留给旁人任何可能攻击你的理由，否则宁愿一开始就不管不做。”</br> 他说着，目光缓缓扫视过厅内这几个孩子，“这些事情，你们往后都要自己学会去看，去思考。”</br> 姜溯若有所思，但姜栩栩那些话，无疑像是打开了他的新大陆。</br> 人性，那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东西。</br> 这天的聊天后，所有人都以为这次的事情要就此揭过。</br> 却不曾想，第二天的时候，古锦荣忽然再次上门，这一次脸色明显有些难看，</br> “昨天把平安符带给我女儿后，她一开始还是好好的，可是到了晚上，她就突然开始大喊大叫，整个人好像疯了一样，对着家里人又咬又踹，变得……根本不像我的女儿！”</br> 古锦荣说着，眼睛微微有些发红，死死瞪着姜栩栩，啪的将一张通体血红的好似被鲜血浸染过的符摔在姜栩栩的面前，</br> “亏我以为你是真的有本事，结果却是个歪门邪道的东西！</br> 你老实告诉我，你给我女儿的这个符究竟是什么东西？</br> 为什么我女儿戴上那个符后会突然发疯？</br> 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今日起古家和姜家势不两立！”</br> 姜栩栩听着他的话微微皱眉，还没等她开口，闻讯过来的姚琳听到古锦荣的话脸色微变，忙问姜栩栩，</br> “栩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故意害人？要是叫大哥和爸知道……”</br> 没等她说完，一旁的姜溯已经跳了出来，直接打断了姚琳的话，</br> “二婶？！什么叫我姐故意害人？！事情都没清楚呢你就听他瞎扯！”</br> 说着，扭头又冲古锦荣，气冲冲道，</br> “说我姐害你女儿！简直胡扯！昨天找我姐帮忙的时候还客客气气，哦！今天出了事就把锅甩我姐头上了？！</br> 随便拿张这么奇怪的符就说是我姐的问题，我看你是故意搞事！”</br> 姜溯简直要气坏了，这一刻，他才算是彻底明白姜栩栩昨天说的人性是什么意思了。</br> 明明是帮人，但出了事，却第一个找你麻烦！</br> 还什么素质高讲道理，路雪溪就该自己过来啪啪打脸。</br> 古锦荣被姜溯骂得脸色更加难看，但比起这些，他心里更担心女儿的情况。</br> 诚然他也不觉得姜栩栩敢做出这样的事，可女儿那个的样子……说是和玄术没关系，打死他都不信。</br> 比起姜溯的愤怒，姜栩栩整个人要显得冷静得多，在古锦荣甩出那张符的时候，她已经将符纸仔仔细细检查过，此时才终于开口。</br> “这确实是我给你的那张平安符。”</br> 姜栩栩说完，没等古锦荣开口，又冷声补充，</br> “但这张符明显被人动过手脚。”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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