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听到这话,冷着脸扫了一眼张远,还没开口,一旁就响起了林穗带着笑的声音。</br> “这位同志您说笑了,陆野在的地方才叫家呢。”</br> 说话间,林穗已经牵着两个孩子的手,从火车上下来。她身上穿着最简单的白色衬衫,下半身搭配的是一条黑色的裤子,脚上是她妈给她纳的千层底黑布鞋。</br> 乌黑的秀发编成了两股辫子垂在耳畔,她的头发不是很长,齐肩而已。</br> 垂在肩头的乌黑秀发,正好与那瓷白无瑕的小脸形成鲜明的对比。</br> 明眸皓齿,唇红齿白,眉眼之间带着浅淡温和的笑意,看向人的时候,那视线如三月的春风又轻又柔,又仿佛是枝头盛开的海棠花,明艳娇媚,沁人心脾。</br> 张远迟疑了那么一下,然后突然就明白了,陆野在家属区捯饬了半天的理由。</br> 如果他有这么一个如春风拂柳般的娇媳妇儿,他应该也会为了让她生活得好一些,而花心思去改变居住的环境吧?</br> 短短几秒的时间,张远的脑海里已经想了不少的事情。</br> 林穗笑着看向一旁的陆野,眼神询问他们要怎么称呼跟他过来的这个人。</br> 陆野睨了一眼张远,开口道:“这是我战友,我们团的副参谋长,张远同志。”</br> “张同志您好,我叫林穗,是陆野同志的对象。”林穗笑着介绍自己,然后又垂下眼眸,让身边的陆云瑶跟陆云瑾叫人。</br> “跟张叔叔打招呼。”</br> 她的声音很温柔,落在人的耳朵里,听着十分的舒服。</br> 而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她说自己是陆野的对象的时候,那个原本脸色有些冷淡的男人,唇角止不住的上扬。</br> 林穗没有关注陆野,她此刻的关注在两个孩子的身上。</br> 她这边的话音刚落下,两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就同时响了起来。</br> “张叔叔好。”</br> “张叔叔好。”</br> 陆云瑶跟陆云瑾姐弟两人,一起向张远打招呼,在叫完人之后,马上又学着大人一样进行自我介绍。</br> “我叫陆云瑶,今年三岁半了。”</br> “我叫陆云瑾。”</br> 陆云瑾不像陆云瑶,什么话都藏不住要往外说。在他看来,介绍年纪不好,所以他就没有介绍。</br>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两人的出生一前一后相差不到五分钟,陆云瑶的年纪等同于他的年纪,一个人介绍也就可以了。</br> 不过有刹那间分神的张远,在听到陆云瑶跟陆云瑾的声音后,这才看向面前的龙凤胎。</br> 白白嫩嫩又乖巧,像是年画上走出来的童子,他们乖巧地站在那儿,一左一右的牵着他们妈妈的手。</br> 火车站人多,又很吵,但是母子三人站在那儿,却能莫名地产生一种岁月静好,所有的纷乱都与他们无关的感觉。</br> 张远倒吸了一口凉气。</br> “老陆,这两个孩子真是你的?”此话一出,惹来陆野的刀子飕飕地飞过来。</br> 张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让人误会了,他连忙赔着笑脸对林穗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弟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老陆平时看着硬邦邦的,怎么会有这么乖巧的孩子呢?”</br> 看着真的很招人喜欢啊!</br> 乖巧,软乎乎的又懂礼貌。</br> 这可比他们家的那两个臭小子要强多了。</br> 陆野呵了一声,把一袋东西丢给张远让他帮提,自己则是腾出一只手,上前去握住了林穗的手。</br> “谁让我媳妇儿优秀?”</br> 突然被握住手的林穗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听到了陆野的话,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哭笑不得。</br> 抬起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br> 陆野脸色如常开口:“车站人多。”</br> 怕她被挤散?</br> 林穗想着也有这个可能。</br> 不过她看了眼身边的两个小朋友,突然回过味来,不对啊,若是怕被挤散,不得先抱着两个孩子吗?</br> 林穗将自己的手抽出来。</br> “我牵着孩子。”</br> 陆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嗯声,若不是林穗仔细听,可能都没听到。</br> 不过一直站在站台上说话也不是一回事,等后面的刘国庆跟邓萍下来之后,一行人就往站外走。</br> 张远很讲义气,提着两个大包走在前面,陆野提着一个包背着一个包,一只手将陆云瑶抱起来,让她坐在他的胳膊上,稳步走在林穗他们身边。</br> 林穗牵着陆云瑾的手,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向身边的男人。</br> 他穿着最新款的军装,剪得极短的寸头底下,五官深邃的脸上表情冷冽,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起,目光如炬地看着前方。</br> 凸起的喉结下,风纪扣稳稳扣上,一丝不苟的作风让人不敢多看。</br> 虽然他什么话都没说,但是身上的冷冽气息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让人不自觉的跟他拉开了距离。</br>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旁边的人了。</br> 林穗留意到,周围出站的旅客,都很自觉地距离他们这一行人远了些。</br> 同时有不少的人侧目,偷偷往他们这边看过来。</br> 也不知道是看陆野,还是张远或者是刘国庆?毕竟他们三个人都穿着军装,身姿挺拔,身材高大,外表也很不错,很难不引人侧目。m.biqubao.com</br>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br> 林穗觉得非常的正常。</br> 若是她在外面看到很帅气的或者是很漂亮的人,她应该也会侧目多看几眼的。</br> 因此她没有多想。</br> 或者说,完全没有去想,那些人可能是在看她。</br> 一行人拿着东西出了车站,走到了不远处停着的吉普车边,三个男人把行李放在了吉普车后面,塞得满满当当的。</br> 林穗看了眼差不多关不上的车后盖,再次捂脸,觉得自己带来的东西真的是太多了。</br> “没事,前几天有嫂子过来随军的,家里的锅跟大鹅都抱来了。”</br> 陆野的声音在一旁响起。</br> 这是在缓解自己的尴尬?林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妈怕我们不习惯这边的天气,跟我爸连夜去找了人换了棉花票,给我们做了两张十斤的棉被。”</br> “嗯,岳母有心了。棉花票我那边有一些,到时候我们给岳母寄回去,让她还给邻居。”</br> 陆野出声,答应得很是自然。</br> 林穗忍不住侧目看了他一眼。</br> “怎么了?”</br> 陆野察觉,询问她。</br> 林穗摇了摇头看向前方:“邓同志说是需要坐船过去的,这车能上渡轮吗?”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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