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郑知府,是懂得先发制人的。</br>  他们原本从这里离开,是打算去找他算账去的。</br>  没想到,人家直接等不及,摊牌了!不装了!</br>  穆沧凛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当即将主子护在身后,执剑便迎了上去。</br>  箭矢撞击着长剑,发出了阵阵“铿铿”的响声。</br>  他们才刚经历过一场恶战,手上的武器都卷了刃,如今又对付这来势汹汹的敌人,属实是有些吃力。</br>  “不要负隅顽抗了!这里早就全被我的人占领了!”郑知府挺着大肚子,笑的很是欢畅,“乖乖投降,还能死个痛快!”</br>  “谋害亲王,郑大人这是要造反吗?”穆沧凛冷声道,“陇州乃是天子脚下,你当真不怕惊动了父皇!”</br>  “哈哈哈!京中如今自身难保,你们死了,我直接推到流寇土匪头上,他又能奈我何!”郑知府毫不顾忌的笑道,“更何况,此事成功,我也算是从龙有功了!”</br>  他这一番话的信息量着实不小,穆沧凛沉声道:“是谁指使你的!秦王还是晋王!”</br>  晋王两个字,他咬的极重,很显然,他并不愿意相信,这些会跟自己的弟弟有关。</br>  “或许是庄妃呢!”云九棠低声提醒。</br>  穆沧凛,“……”</br>  结合着庄妃从前的表现来看,这件事,还真不是不可能!</br>  那头,郑知府捋着胡子,却并不多说什么。</br>  他只是道:“王爷若是实在想要知道,便去阎王殿里,亲自去问阎王吧!”</br>  很快,穆沧凛便发现,郑知府的那些手下训练有素,绝对不是普通的守卫。</br>  他们甚至会协同作战,一波接替一波的射箭,利用箭雨死死的压制住了他们进攻的可能。</br>  刚经过一场恶战的侍卫,此时已经有人负伤了!</br>  对方有备而来,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要将他们困死在这里。</br>  却在这个时候,郑知府背后的队伍,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br>  刚才那坚如城池的队伍,一下子便被打乱了。</br>  “怎么回事!”他面色骤变,却见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堆蚊子苍蝇,跟乌云似的,围绕在将士们脸上,完全干扰了他们的视线。</br>  趁此时机,穆沧凛的手下们,赶紧开始了反杀。</br>  局势似乎一下子逆转了,张莫言这才松了口气,看着白离染道:“你这玩虫子的,也不是全无用处。就是,为什么不能用点别的,这些东西,属实恶心!”</br>  白离染送了她一记高冷的白眼,“就地取材懂不懂?”</br>  张莫言看了看四周,这附近,还真就是苍蝇蚊子多了。</br>  有了白离染助力,形势便开始了逆转。</br>  对方伤亡开始增加了,而他们的侍卫,则是越战越勇!</br>  眼见着,手下那些将士,都被击杀的差不多了,郑大人面色骤变,转身便跑。</br>  可惜他挺着个大肚子,根本跑不动。</br>  来到了一匹马旁,他甚至翻身反了好几次,才好不容易翻上了马背。</br>  穆沧凛脸色冷的吓人,也懒得废话,直接随手捡起一支箭,对着那郑知府便丢了过去。</br>  长箭带着凛凛杀意,稳稳的定在了郑知府的腰上。</br>  “哎哟!”他痛呼一声,笨拙的身子,一下子从马背上翻落。</br>  紧接着,那匹马一蹄子踩到了他的腿上,疼的他嗷嗷的惨叫了起来。</br>  很快,那匹马便跑远了。</br>  等他挣扎着想要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br>  穆沧凛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长剑稳稳抵在了他的颈间。</br>  “谁指使你的!说!”穆沧凛冷森森的眼神,极具压迫感,郑知府见状,吓的浑身止不住哆嗦。</br>  “没……没人……指使,就是下官贪财……”他话音未落,云九棠手中的匕首,已经稳稳的刺入了他的肩头。</br>  “啊啊——”他疼的几乎失了声,云九棠却毫不手软的,拿着匕首又转了转。</br>  “打算实话实说了吗?”云九棠笑的十分温柔和善,堪比庙里的女菩萨,如果忽略她手中浸血的匕首的话。</br>  没有人觉得她下手狠毒,他们也都恨不得再给这老匹夫补上几刀才好。</br>  一桩桩,一件件,他都是做的什么混账事!</br>  郑知府此刻,可谓是老泪纵横。</br>  “我说!我全都说!”郑知府涕泪横流的哭诉道,“下官不是故意的,是秦王!秦王他逼下官的啊!若下官不从,他就要杀了下官满门!镇北王殿下恕罪!恕罪啊!”</br>  闻言,穆沧凛没有说话,云九棠冷嗤道:“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br>  “是真的!下官全都交代了!求求你们放了下官吧!”郑知府哭求道。</br>  “那你说,是谁布置了这乱葬坑?又是谁设计引我们来的!”张莫言冷冷道。</br>  “是秦王的人!都是他!他说只要王爷您来,一定会主动踏入陷阱的!下官只是按他的命令行事,其他的,下官都不知道啊!”郑知府痛哭不已。</br>  他看起来,倒像是没有说谎,但他们并不轻易相信!</br>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装备森严的军队赶了过来。</br>  “王爷!属下救驾来迟!还望王爷恕罪!”为首的将领,赶紧来向穆沧凛行礼。</br>  “去吧!尽数剿灭!”穆沧凛一声令下,将士们立刻便厮杀了起来。</br>  那些残兵败将,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br>  “你……早就安排好了?”云九棠有些惊讶。</br>  这家伙瞒的可真紧啊,她是一点风声都不晓得。</br>  心里莫名有些发闷,有些烦躁,但细细想来,又觉得这心情真是莫名其妙。</br>  本就是机密的事情,告诉她做什么?</br>  知道太多,对她又没有好处!</br>  这样劝慰自己的时候,却听穆沧凛道:“棠棠,本王并非有意相瞒。只是有些事,暂时还不能同你细说。”</br>  “啊,我懂。事以密成!”云九棠无所谓的道,“还好你没让我知道,否则还得加重我心理负担!”</br>  闻言,穆沧凛神色莫名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br>  处理完残局,一行人便准备撤退了。</br>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之前那些死掉的人,却都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br>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张莫言怒喝一声,抓起一把糯米,一个个的对着他们弹了起来。</br>  白离染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招呼了众人,一人一把丢下去,很快便把那些刚要起尸的家伙,纷纷给击倒了。</br>  “啊,我的糯米!”张莫言直接化身发疯的可云,心疼的快要崩溃了。</br>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那袋子就瘪下去了一半,可见这些人多么浪费了。</br>  “糯米还会有的。”白离染正色道,“先毁了此处的邪阵再说吧!”</br>  不然,这样的情况,必然还会出现。</br>  张莫言自然也知道正事要紧,遂赶紧凝聚精神破解了起来。</br>  在这方面,她还是很专业的,那结印的手势,都快成了残影。</br>  末了,她猛然丢出了一把糯米,厉喝一声:“破!”</br>  只见面前的空地金光闪烁,顷刻间,那些死去的将士,身上黑气暴涨,一下子朝着在场的所有人冲了过来。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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