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br>  云九棠摇了摇头,凝神聆听了起来。</br>  四周都是山林,微风吹拂着树叶,发出了沙沙的轻响。</br>  “太安静了!”穆沧凛忽而身体一紧。</br>  除了风声,四周却是连一声鸟叫虫鸣都没有,实在是安静的诡异!</br>  这属实很不正常!</br>  “为什么?”云九棠压低声音问道。</br>  穆沧凛摇了摇头,当即背着她加快了脚步。</br>  “先离开这里。”</br>  此地的确不适合久留,穆沧凛一路上速度很快。</br>  而一路走来,偌大的山林,依旧是安静如昔。</br>  走了许久之后,他们终于重新看到了人烟。</br>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这里却是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br>  “前面是一家客栈,规模很大,里面停了不少马车驴车。</br>  两人刚一出现,里面的牲畜便躁动了起来。</br>  马和驴的嘶鸣,狗的狂吠,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br>  “怎么回事?”客栈的伙计疑惑道,“怎么连鸡都不进圈了?”</br>  “我刚才也是,差点被马给踢了。”</br>  “都说动物的预感最是敏锐,莫不是有什么危险?”另外有人道。</br>  众人顾自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不免有些担心。</br>  此时,云九棠低声道:“会不会是因为我身上的金蚕蛊?”</br>  除此之外,实在是想不通还有什么旁的理由。</br>  毕竟,一路走来,一个活物没见到,就跟特地避着他们似的。</br>  “此地人多眼杂,我们先做好伪装。”穆沧凛说着,取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了两颗药丸。</br>  “易容蛊吗?”云九棠兴致勃勃的接了过来。</br>  穆沧凛点了点头,随即服了下去。</br>  很快,他就变成了一个鬓发斑白的老头。</br>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识过易容蛊的功效,此番亲眼看到他变化如此巨大,云九棠还是不免感慨。</br>  “白离染真是个天才!”云九棠道。</br>  “他天生善蛊。”穆沧凛说完,示意她也赶紧吃了。</br>  然而云九棠吃下去之后,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br>  “啊,可能是因为我体内的金蚕蛊。有这个在,其他任何蛊虫,都是弟弟。”云九棠讪笑道,“那怎么办?我们扮演爷孙?”</br>  “也好!”</br>  云九棠随即拆了头发,束了个高马尾。</br>  而后,又在地上抹了把黄土,把白皙的脸蛋,给涂成了暗黄色。</br>  此番一折腾,她俨然就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br>  再加上身形娇小,衣衫宽大,倒也没有违和感。</br>  “走吧!”</br>  “等等!”云九棠拉住了他,对他勾了勾手指。</br>  穆沧凛不明所以,却仍是乖顺的弯下了腰。</br>  却在此时,云九棠伸手给他抓了抓发髻,勾散了他梳的整齐的头发。</br>  在他讶然的注视下,云九棠那灰扑扑的手,直接摸上了他的脸颊,然后用力的搓了搓。</br>  那一瞬间,他的脸不禁一热。</br>  “还有这个!”说着,她又要拉扯他的衣襟。</br>  “本王自己来。”穆沧凛更觉得脸上滚烫。</br>  他明白了云九棠的意图,她是打算做出爷孙俩风尘仆仆的模样。</br>  毕竟,他们一路步行而来,太过整齐的话,实在是很容易惹人怀疑。</br>  他抬手自发的拉了拉衣襟,却见云九棠又抓了把土,摧残自己的衣服,连衣襟也给扯散了不少。</br>  一番操作之后,两人都成了灰头土脸的模样。</br>  “恩,这才像话嘛!”云九棠满意的点了点头。</br>  穆沧凛看着她几乎完美的伪装,却是不禁疑惑道:“棠棠为何会懂得这些伪装之法?”</br>  云九棠心说,她懂的多了去了,这才哪跟哪呢!</br>  但很显然,她不可能当真跟穆沧凛说实话。</br>  于是就道:“哦,幼时跟着舅舅四处乱跑过,跑上一整天,差不多就是这么狼狈。”</br>  云九棠这么一说,穆沧凛才记起,云九棠的外祖母家,乃是江南赫赫有名的豪商巨贾。</br>  当初安国侯府没落,特去求娶了云九棠的母亲赵清寒。</br>  她嫁入侯府乃是高嫁,所以嫁妆自然是格外丰厚!</br>  那十里红妆的嫁妆,可是京中好长一段时间的谈资。</br>  而细论起来,他皇祖母和云九棠的外祖母,其实也是本家姐妹,所以,赵清寒活着的时候,太后对她多有照顾。</br>  后来赵清寒死了,云九棠一个没有母族庇佑的小姑娘,在那种吃人的侯府,得以安然存活,跟她这些年表现出来的平庸粗鲁,也是脱不了干系。</br>  若她当真如现在这么优秀,那些人未必能容她。</br>  不过,她到底还是不是之前的那个人,却也未必!</br>  收敛了心神,两人随即走了进去。</br>  他们自然没有引起旁人的怀疑,很快便有人将他们给安排了进去。biqubao.com</br>  落座之后,云九棠早就饿的不行了。</br>  “小二,快先来盆肉!我快饿死了!”</br>  “哎呦小哥,这可不行!”小二登时变了脸色,“现在正值国丧,咱们平民百姓,一个月内不许饮酒,不许吃荤。二位多担待啊!”</br>  “国丧……”穆沧凛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怎么会国丧!”</br>  国丧,一般是指帝后或者皇太后身故所举行的最高规格的丧礼。</br>  而连民间都不能饮酒动荤的国丧,只有皇帝才有!</br>  他们离京时,皇帝分明还很康健!</br>  难不成,之后被陆灵烟给害死了!</br>  他这般失神的状态,却是引来了旁人诧异的眼神。</br>  云九棠赶紧打圆场道:“我们爷孙俩进山打猎大半个月了,刚弄了些猎物,打算进京售卖。这忽然不能动荤,这不白干了吗?”</br>  “嗨!若是从前,我们这地处偏远,倒也敢给你们收了!”小二压低声音道,“可是这次不行啊!这次皇上下令了,官府管的格外严格!我们……”</br>  “你是说父……皇上还活着?!”穆沧凛像是一下子活了过来。</br>  “呸呸呸!可不管乱说,皇上当然活的好好的!”小二赶紧道。</br>  “那是谁去了?”</br>  “镇北王啊!”小二的话,却是叫云九棠险些忍不住笑出来,“你说谁?镇北王?他怎么会死?”</br>  “我还能跟二位开玩笑不成!”小二一脸严肃的道,“话说这镇北王死的可太惨了!听说他被那望空山强盗抓去,受尽了折磨,最后坠崖而亡了!</br>  等找到他尸体的时候,听说都被水泡的不成样子了!而且身上一处好皮也没有!皇上和庄妃娘娘见了,当场就晕死过去了!</br>  尤其是庄妃娘娘,直接病倒了!</br>  后来,皇上派人去剿灭了那些强盗!哦,对了!剿匪的还是秦王呢!</br>  这不,皇上为了安抚庄妃,就给镇北王举行了最高规格的国丧。”</br>  小二的话,却是叫他们敏锐抓住了漏洞。</br>  他们逃亡的当天,望空山强盗窝便已经被人给端了。</br>  怎么又成了后来秦王剿匪?</br>  而且,他们两人成功逃脱,那被寻回去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br>  这种时节,被水泡涨的面目全非,也得需要个三五日才行。</br>  他们难道在那墓穴之中,已经待了三五日了?</br>  在水米未进的情况下,竟然没被饿死,他们是多么天赋异禀啊!</br>  然而小二接下来的话,却是更叫他们震惊。</br>  他道:“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再撑半个月就好了!”</br>  “半个月了!”云九棠差点崩不住表情,“怎么会过了这么久!今天是几月几日?”</br>  小二随即说了个日期,两人脸上露出了同款震惊之色。</br>  真的已经过去这么久了!</br>  怎么会呢?</br>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两人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免得引起怀疑。</br>  他们随便点了一堆菜,小二很快便退了下去。</br>  此时,两人坐在桌前,不禁面面相觑。</br>  “我们是见鬼了吧!”</br>  正说着,远处山谷里响起了一声鸣叫,穆沧凛瞬间变了脸色。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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