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笑了，她本就长得粉雕玉琢，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又大又圆，一笑起来更显甜美纯真，看起来毫无伤害性。</br> 她一个闪身，就到了桑非晚身前，伸出了手——</br> “小心！”俞北冥长剑一挡，拦住了小女孩。</br> 桑非晚也是下意识后退一步，并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她。</br> 小女孩看到桑非晚的疏离，显得十分委屈，眼泪像掉线的珍珠不断地滴落。</br> “我是小白啊，你忘记了吗？我是你的小白啊！”</br> “你叫小白？”</br> 桑非晚看这女孩的表情不似伪装，难道是认错人了？将自己认成了她的某个故人。biqubao.com</br> 于是，桑非晚试探着问，“小白，那我是谁呢？”</br> 小白眼中还含着热泪，唇边却带着喜悦的微笑，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久别重逢后的喜悦。</br> “你是月神姐姐啊！你看——”</br> 她抬手一指，于是虚空中又幻化出了月球和月宫。</br> 他们又踩在月球上，站在月宫旁边。</br> “月神姐姐，自从你离开后，月宫就荒芜了，嫦娥姐姐们也都离开了，只有我还留在这里等你回来。”</br>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br> “你说过的，不论是一千年还是一万年，只要月亮依然高悬在苍穹，你就会有归来的那一日。你没有骗我，你真的回来了！”</br> 她的声音哽咽着，粉雕玉琢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楚楚可怜。</br> 桑非晚明明是第一次见她，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竟微微有些动容，仿佛有什么被压制的情感在悄悄地泄露。</br> 她上前了一步，俞北冥急忙说：“小心些，万一她是在蛊惑你呢？”</br> “她身上并无邪恶之气，反而缭绕着淡淡的仙气，应该不是大奸大恶之辈。”</br> 桑非晚走到小女孩身边，半蹲下来，轻轻地帮她去眼泪，柔声地道：</br> “小白，你说我是你的月神姐姐，可为什么我不记得你呢？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况且，我只是一个凡人。”</br> 小女孩却语气坚定地道：“你现在是凡人，可你以前是神明啊。你是月宫的主人，掌控着月亮的阴晴圆缺，你的神光普照在红尘万丈里，世人皆崇拜你、赞扬你！你就是月神！”</br> “卧槽！”白俊惊讶出声，“我祖奶奶原来这么厉害，居然是神？”</br> 张雪雪瞪了他一眼：“你闭嘴！小心她又用箭射你！”</br> 果然小女孩一道狠厉的眼神向白俊投来，白俊立马悻悻闭嘴。</br> 可当小女孩收回目光，望向桑非晚的时候，又变成了纯真无害的样子。</br> 两种眼神切换之快，连桑非晚都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一面才是她真实的模样。</br> 但既然她对桑非晚有好感，桑非晚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耐着性子多问一些：</br> “那后来呢？为什么后来的月亮上没有月宫，也没有月神了？”</br> “你都忘记吗？”小女孩此刻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心疼，她心疼地看着桑非晚，“那是因为你入了轮回。月宫没有了神明，自然就衰败下来，变成后来的一片荒芜。”</br> “月神为什么要入轮回？”</br> “因为那时候，人间界灵气枯竭，世间的神明都要斩断和人间的联系。别的神明都可以斩断，去往神界。你本来也可以去的。可你放不下人间的亿万生灵啊！你说，如果你不在了，月亮的轨道也会发生改变，走向未知。”</br> “可就算世界毁灭了又如何呢？凡人如蝼蚁，朝生暮死。而你是神！高高在上，法力无边的神明。你可以理所当然地漠视一切，斩断红尘，潇洒离去。”</br> “可你还是心软了。世人都说月亮无情，亿万年来冷看世事沧桑。但其实你是最心软的神。为了四季有序，为了那些蝼蚁，你甘愿放弃神位，踏入红尘。”</br> 小白轻轻地牵起桑非晚的手，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头顶。</br> “月神姐姐，你忘记了没关系，我给你看我的记忆。”</br> 不论是人还是仙，头部都是极其重要的部位。而小女孩却能这样随便让她桑非晚触摸，可见对她万分信任。</br> 不论桑非晚是不是她口里的那位“月神姐姐”，这份信任都足以让人动容。</br> 桑非晚温柔地揉了揉她脑袋，然后将一丝灵力探入她的脑海中，看到了千年前的记忆。</br> 千年前，月亮上的景致依然和千年后一致。</br> 有山丘、有盆地、有平原，只是寸草不生，不像人间界植物众多，色彩纷呈。这里的一切都是灰黑色的。</br> 黑色的宇宙深渊，灰色的大地，连落在月亮的光都是苍凉而冰冷的。</br> 唯独远处，一座高耸的月宫矗立着，琉璃金瓦、朱漆廊柱、轻纱帘幔，是这个灰暗世界里唯一一抹鲜艳生动的色彩。</br> 月宫里很热闹，住着许多位嫦娥仙子，她们衣袂蹁跹、容貌美丽，在月宫里各司其职。</br> 不同于外面的荒凉，月宫却是繁花似锦、美轮美奂，不时传出盈盈笑声。</br> 照料花草的仙娥，正在给花草浇水，花丛里忽然动了一下。</br> 仙娥放下水壶，正要上前查看，一个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大叫，从里面跳了出来，弄乱了一堆花花草草。</br> 仙娥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来人后，她拍着胸口轻斥：“小白！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不要藏在花草里。这些花草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养活的，若是被你弄死了，月神大人定要打你屁股！”</br> 穿着桃红色古风裙装的小女孩吐着舌头，扮了个鬼脸：“苏姐姐，你别想吓唬我！月神姐姐最疼我了，才舍不得打我屁股呢！”</br> “是啊是啊，月神大人都把你给惯坏了!”苏仙娥施了个术法，瞬间就让东倒西歪的花草全都恢复了原状。</br> 小白走到窗口，拖着腮望着窗外的景致：</br> 近处是灰扑扑的月球表面，寸草不生，坑坑洼洼。</br> 而远处的苍穹之上，远远地悬挂着另一个星球，那如梦如幻的蓝色中夹杂着翠绿色、缭绕着白色的云层，看起来既神秘又壮丽，让人心驰神往。</br> 她的小脑瓜歪了歪，忍不住嘀咕道：“凡世可真美啊，听说那里有亿万生灵，不像我们的月亮，光秃秃的，除了月宫之外，什么也没有，一点也不好看。”</br> 苏仙娥道：“谁说月亮不好看了？从人间的角度来看，月亮是一个发光的球体，美极了。人们还给月亮取了很多好听的别称，比如望舒、玉盘、飞镜、桂华等等。”</br> “人间界虽看似美丽生动，可那里是个残酷的世界，专门吃女人的骨血。小白，你可千万不要随便思凡，更不要接近人间界！”</br> 小白被吓了一跳，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原来人间那么恐怖啊！那为什么月神姐姐还要守护人间呢？”</br> “月神大人守护的是人间正道和沧桑岁月……哎，这里头的事情太复杂了，你小孩子不用知道太多。”</br> “真讨厌，你总是说一半就不往下说了！”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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