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雪雪看电影剧情的时候,桑非晚和俞北冥已经逃到了一处山崖边上。</br> 上百个村民拿着农具和绳索,就快要追到山头上了。</br> 桑非晚自然也发现了危机。</br> 她看了眼脚下的悬崖,立刻就给出了判断:“这里的高度大约30米,底下的树木枝叶茂盛。虽然在这里我不能使用灵力,但身手还在。跳得准一些,靠大树的缓冲,应该不会有大碍。”</br>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即便不会有大碍,但凡事总难免意外。这里的世界十分诡异,若是落下伤害,连我也不知道是否会投射到现实中去。俞北冥,要不还是让张雪雪先把你拉出去。”</br> “把我拉出去,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你跳?”俞北冥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当年在风姤崖前,她抛下自己决绝跳下去的一幕。</br> 桑非晚没有看出他眼神中的异样情绪,理智地分析:“逃出去,也许就是破解迷局的唯一办法。所以,总要有人逃出去。如果我们两人这次都失败了,下次未必还能进入电影世界。”</br> 俞北冥说:“那就一起跳吧。你都不怕,我又何惧之有?”</br> 桑非晚本来还想再劝说,可看到俞北冥的眼神太过从容且坚定,她就知道多说无益。</br> 于是她大大方方地向他伸手:“那就一起跳吧!”</br> 两手相握,感受到她手里的温度时,他的指尖微微颤动,心也在微微颤动,呼吸也因此有些急促。</br> 桑非晚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再次确认了下降落的位置:“那棵树,树冠最为茂密,就以那里为降落点。跳!”</br> 两人同时跃下,向着山谷下的参天大树,快速地降落。</br> 此时此刻的一切,如同当年修仙界的场景重现。</br> 那时,她对他说:“俞北冥,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你我不见、不思、不念!”</br> 而后决绝地跳下了风姤崖。</br> 他来不及抓住她,便随她一起跳了下去。</br> 风姤崖下,绝情之水,洗涤七情六欲,而这洗涤的过程犹如抽筋剥骨,让人痛不欲生。</br> 也只有痛到极致,方才能浴火重生。</br> 他想,既然你要走这条路,我便也陪你。陪你痛,陪你忘……</br> 山风在耳畔呼啸,天地万物都在眼前盘旋,可她的目光却能清晰地定格在他身上。</br> 她看到他向着自己落下的方向跃下,抛弃了仇恨的枷锁,抛弃了世间的富贵权势,抛弃了所有的所有,不顾一切地朝她而来。</br> 那一刻,她心里只觉得无比的悲伤。</br> 世上的事,原来真的没有两全其美之法。</br> 在情爱和宗门之间,她只能选择了后者,必须踏上这条绝情之路。</br> 而他,复仇已毕,看在她的份上,必然不会再让离火门为难自己的宗门。</br> 这是桑非晚能想到的,最好的平息两派恩怨的办法。</br> 却没想到,他居然会陪自己跳。</br> 长袖一挥间,她挥出了一股劲风,将他打落在岸边。</br> 而她自己则跌入了无情水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br> ——这抽筋剥骨的痛,就由我一人承受吧。我将不会再爱任何人,而你还有重来的机会。</br> 在流连小镇的几十年里,她看过了形形色色的男人,他们不论是多情的还是薄情的,爱来爱去,爱到最后感情总会淡去。</br> 无论多么的轰轰烈烈,最终都会归于平淡。所谓的一生一世,只是没有更好的选择,所以不得不屈就一人。</br> 俞北冥也是男人,应该也不例外吧?</br> 只是这些,俞北冥并不知道。</br> 此刻,他紧紧地抓着桑非晚的手,再一次与她一起,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br> 这一次,无论下面是什么,他都不会再松开她的手。</br> 周围的景物飞快地旋转着,眼看着就快要落地,俞北冥突然将桑非晚带入怀里,并迅速地调整了一个角度让自己的后背朝下。</br> 下一瞬,两人一起坠入树冠之中。</br> 无数枝叶犹如锋利的刀子,从他的后背刮过,又刮过他的脸颊,一滴浓稠的血液飞溅而出,恰好落在桑非晚的唇间。</br> 她抬眸望着他,却看到他眼中的似有什么浓得化不开的感情,她想要一探究竟,却又无法看懂。</br> “砰!”</br> 虽然有浓密的树冠卸去了大半的力气,可落地时的动静依然不小。</br> 桑非晚摔在俞北冥身上,却是毫发无损。</br> 她急忙爬起来去看俞北冥——他伤得很重,已经摔晕了。</br> “北冥,北冥!”</br> 他们是魂魄进入电影世界里,若真的死在了这里,也许就再也出不去了。</br> 好在俞北冥只是晕了一会,桑非晚喊了几声后,他就醒了。</br> “晚……”他才一开口,就忍不住咳出了一大口血。</br> 桑非晚摸了下他的胸口,“是不是震伤内脏了?刚才为什么要让后背着地,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br> 俞北冥当然知道,只是他下意识地想要保护她。</br> 他勉强坐起,强忍着疼痛说:“一点小伤,不……不严重。”</br> 此刻,山头上,已经被追来的村民们占据了。他们四下张望着,想要找回逃跑的女人。</br> 可追到这里,足迹消失,没了线索。</br> 桑非晚把俞北冥扶起来:“还能走吗?我们还是得继续走,不然等下他们还有可能追上来。”</br> 就在这时候,虚空中传来“叮叮当当”清脆的铃铛。</br> 铃铛声,破开了看空间的屏障,将张雪雪的声音一并带来:“晚晚,听得见吗?”</br> 桑非晚赶忙道:“听得到。”</br> 张雪雪松了口气:“还好晚晚你有铃铛,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传递消息。”</br> 她赶忙把刚才从罗刚那边打听到的消息转述给了桑非晚。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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