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劲的福奶奶马不停蹄地,赶去了侄儿的新房子。</br>  她没有去过那地方,只是听侄儿说过大致的区域方位。</br>  她到了那一块之后,打听了好一阵子,才找到最近一年多才交付的小区,估计这就是侄儿新家所在。</br>  可进了小区,不知道楼栋号也不行啊。</br>  她就给侄儿小飞发了消息,询问他新房子的楼栋号。</br>  正好弟弟、弟媳妇、侄儿一家从外面回来。</br>  往日“大姑大姑”喊她喊得格外亲热的侄儿,看到手机上的消息,不耐烦地道:“我大姑真烦人,老给我发消息问东问西的。真以为她是我亲妈呢!”</br>  弟弟说:“你就随便编个楼栋号哄哄她,能拖多久是多久。”</br>  弟媳妇说:“当初说要一起住就是客气话,没成想她当真了。又不是一家人,怎么住一块?再说,总共就三个卧室,我和你爸一间,你和你媳妇一间,宝宝再一间。哪里还有多余的地方了?”</br>  侄儿道:“可这也瞒不了太久啊,万一大姑知道我们是合起伙来骗她的钱怎么办?”</br>  弟媳妇的声音陡然拔高:“什么叫骗?你们一个是她亲侄儿,一个是她亲弟弟。她又没有孩子,财产早晚不都是留给你们吗?早给晚给,不都是给?”</br>  侄儿道:“说的也是!我这些年天天在她跟前伺候着,喊她比喊我亲妈还热情。她口口声声说把我当亲儿子,看我没房子,也不知道早点把自己的小房子让出来。我们一家人租房租了那么多年,她倒好光顾着自己享受。”</br>  “刚好我媳妇怀孕,借着这里由头,哄她卖了房子,给我当首付。要不然,我们全家现在还只能挤在出租屋里受苦!”</br>  福奶奶再也忍不住,从转角处冲出来道:“你们居然合起伙来骗我,原来你们一开始就打着吃绝户的心思啊。你们……你们……”</br>  她情绪激动之下晕了过去。</br>  等送去医院,医生诊断高血压引起了偏瘫。</br>  福奶奶瘫在床上,半身不遂。在医院里没住多久,就被弟弟一家给送回了她的出租屋。</br>  弟弟还责怪她:“你好好的,非要跑出来干什么?弄成这样,简直拖累死我们了。”</br>  侄儿嫌弃地道:“爸,我还要上班,还要养孩子,可不能叫我伺候她啊。”</br>  弟弟有些为难:“要不然找个养老院送去?”</br>  弟媳妇道:“养老院多贵啊,我们现在要养孩子、要还房贷,哪还有余钱给养老院?”</br>  最后,商量来商量去,还是把福奶奶一个人丢在出租屋。</br>  弟弟每天过来送两次饭,换两次尿不湿。</br>  渐渐的,一天来两次,变成了一天一次,后来又变成了两天一次……</br>  福奶奶没多久,身上就长了褥疮,在无尽的折磨和痛苦中死去。</br>  ……</br>  夜色正浓,不时传来几声猫叫,越发显得凄凉。</br>  猫的叫声,就从一片废弃的厂房里传来。</br>  厂房不大,一共也就七八间房。其中有一半的房子里,都堆放着笼子。</br>  走近些就能看到,那些大大小小的木条笼子里全都是猫,密密麻麻的,挤着一起。圆溜溜的眼神里,惊惧交加。</br>  有些猫叫得嗓子都哑了,还在喵喵地叫着,好像这样就能喊来救星一样。</br>  还有些猫,因为挣扎得太剧烈,爪子被木条割出大大小小的伤口,血淋淋的一片,还在努力地扒拉着笼子。</br>  外面有脚步声,以及对话声传来:</br>  “上头说,让我们连夜把这批活物给处理成半成品,再运过去。”</br>  “啊,那不是不新鲜了?”</br>  “哎,没办法。最近南边有辆猫车被截获了,引起不小的舆论压力。以防万一,不能再运活的。把皮剥了,肉冻了,分开送去南边安全些。”</br>  “那好,咱们连夜开始干。早点交货,也好早点拿钱!”</br>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惨白、惨白的灯光照了进来,也将门口的几个人影映照得如同恶鬼一般。</br>  笼子里的猫虽然不懂他们要干什么,但动物的直觉让他们敏锐地察觉到危险,惊恐地瑟缩在笼子里。</br>  见有人伸手抬笼子,有几只大胆的猫,还试图去抓。</br>  可那些人戴着厚实的手套,根本不是猫咪的小爪子能抓得破的。</br>  “饿了几天了,居然还这么大脾气?”</br>  “等剥了皮、取了肉,就老实了。”</br>  “哎,你们说这猫肉啥味道啊?抓了那么久的猫,我还没有尝过呢。”</br>  “南边有道名菜听说过没?叫龙虎斗,就是猫肉和蛇肉做的。还有些牛肉卷、羊肉卷啊,也是猫肉、鸭肉混在一起制成的。没准啊,你吃火锅的时候也涮过猫肉卷。”</br>  ……</br>  落雨匆匆忙忙赶了几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到达桑非晚给的地址所在。</br>  由于时间太赶,她甚至都来不及找朋友陪伴。</br>  路上,她试着报警。可没有任何证据,再加上又跨了省,警察自然不可能随便赶过去。</br>  当时一腔热血,只想要找回自己的猫。</br>  可当她站在荒郊野外,看着眼前那片黑漆漆的房子时,心还是忍不住害怕。</br>  可一想到,丢丢还在等自己救命,恐惧就战胜了一切。</br>  厂房的大门没有关严实,她轻轻一推门就开了。</br>  外面一片漆黑,大院里却是灯火通明。</br>  一笼笼的猫被搬出来,放在院子的空地上。几个男人,还在不断从里面搬笼子。</br>  看到有陌生人进来,大家立刻就警惕了起来:“你干什么的?”</br>  一声厉喝,让小姑娘浑身颤抖了下。</br>  “我是在附近旅游的,我迷路了走了很久才走到这里。”落雨编造了个理由,又看了眼地上的猫笼,装作无知地问,“呀,怎么这么多猫啊?这里是猫咪养殖基地吗!”</br>  对方忙道:“对对,我们这里就是猫咪养殖基地的,这些猫都是我们养的!”</br>  落雨道:“多少钱一只啊?我正好也想养只猫。”</br>  对方眼珠一转,伸了一个手指头:“一千块一只,你随便挑!”</br>  反正这些猫抓来是为了卖钱,能卖出高价,他们当然不会拒绝。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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