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俊看了眼白成峰手腕上的名表,心中五味杂陈。</br> 他去年也送了白成峰一块名贵的手表。那个月他的零花钱迟迟没有到位,他为了买礼物不惜卖了心爱的限量版摩托车。</br> 可那块他精挑细选花了大价钱买的表,白成峰也只看了一眼就让白夫人收起来了。</br> 那时,他想父亲见惯了好东西,应该是不稀罕的。</br> 因此,今年他才想着亲手设计制作一个礼物,虽然比不上大牌的精致,可上面的钻石也是他花了高价购入的。</br> 为了设计好这款袖钉,不学无术的他还专门找老师学了几个月珠宝设计。</br> 可事实再一次证明,不受宠的儿子,不论花了什么心思,不论是贵是贱,他的礼物依然不值一提。</br> 白成峰看到儿子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他正想说什么。</br> 这时,白夫人提醒道:“时间到了,切蛋糕吧。”</br> 于是,白夫人一手挽着丈夫,一手挽着小儿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走上了台,在所有宾客的祝福中开香槟、切蛋糕。</br> 一片热闹的祝福声中,白俊茫然地站在人群中,好像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br> 有人走近了他身侧,白俊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br> 他吸了吸鼻子,叹息:“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br> 桑非晚淡淡地道:“是有一点。”</br> 白俊苦笑:“只一点啊?你看看我现在这样,爸爸不疼,妈妈的爱也有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白家的私生子呢。”</br> 桑非晚道:“那你比私生子还是要惨一些的,毕竟私生子不会被偷换命格。”</br> 提到命格,白俊才想起此次的目的,忙问桑非晚:“祖奶奶,我家的亲戚你都见过了,找到是谁偷我命格了吗?”</br> 桑非晚冷锐的目光落在台上。</br> 台上,张成峰已经发表完了感谢词,并当众宣布小儿子白辉明日开始正式进入白氏企业,成为总裁助理。</br> 说是助理,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白成峰在为儿子接班铺路了。</br> 反观白俊这个长子,毕业好几年了,别说总公司了,连子公司都没让他沾过。</br> 就连那一声白氏的太子爷,都是有心人安上的讽刺称呼。</br> 此刻,白绍、白刚那些亲戚们更是远远地投来的讥讽的目光,悄声议论的话不用听,也知道会有多难听。</br> “你在羡慕白辉?”桑非晚直言道破。</br> 白俊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就是个混子,难当大任,我也没想过要和白辉争抢什么。我就是想不通,同样都是爸爸的儿子,为什么我和白辉会有怎么大的区别?是不是我和我爸亲近了,我爸爸就会被我霉运沾染?”</br> 桑非晚点头,“目前来说是这样的。如果你爸安排你进他的公司,哪怕是子公司,也马上会出事。”</br> 白俊无言以对,又叹了口气:“好吧,情有可原!可我还是嫉妒我弟弟,怎么办我内心疯狂的嫉妒。”</br> 桑非晚却道:“不用嫉妒,你们不是亲兄弟。”</br> 白俊一愣:“什么意思?难道我真是我爸的私生子?”</br> 桑非晚摇了摇头:“白辉不是你爸的亲生子。”</br> 白俊:“……”</br> 虽然他和白辉没什么感情,可此刻万万没想到,白辉居然不是白家的后嗣。</br> 可若不是白家的后嗣,又是谁的呢?</br> 白俊的目光落在白夫人身上,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吃惊地道:“所以,是我妈给我爸戴了绿帽子?”</br> 桑非晚接下来的话更加惊人:“她不光给你爸戴了绿帽子,她也不是你的亲生母亲。”</br> 信息量太大,白俊那单纯的cpu感觉要烧起来了。</br> “看得差不多了,这里太吵了,我们出去吧。”桑非晚说着,便退出了宴会厅,走到了白家的后花园。</br> 客人们此刻都忙着拍白成峰马屁,连佣人们也都聚集在里面,后花园里倒是空空荡荡,安静极了。</br> 她一走,白俊自然也屁颠屁颠地跟了出来:“奶奶,祖奶奶!您老人家话不能说一半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什么叫,我弟不是我爸亲生的,我不是我妈亲生的?”</br> 他一拍脑门,猛地反应过来:“噢噢,我懂了!我爸给我妈戴了绿帽子,我妈也给我戴了绿帽子。所以我妈妈不是我妈妈,我爸不是我弟弟亲爸。所以我爸从小到大不喜欢我,因为我是野种!呜呜……我居然是野种!”</br> 桑非晚同情地看着他,白俊一边哭还一边很好面子地道:“你不用同情我,我其实早就怀疑我不是我爸妈的亲儿子了。我有心理准备,我就是有点难受哭一会就好了。”</br> 桑非晚道:“我是很同情你,但不是因为你的身世,而是你的智商!怎么能蠢成这样?”</br> 白俊眼角还挂着泪,愣愣地问:“什么意思?我说得不对?”</br> 桑非晚道:“你是白成峰的亲生儿子,而且还是唯一的血脉!”</br> 白俊更加懵了:“那为什么我不是我妈的儿子?”</br> 桑非晚见这孩子实在不开窍,只好从头给解释了一遍。</br> 现在的白夫人是白成峰的第二任妻子,第一任妻子才是白俊的亲生母亲。</br> 只是白俊的生母福缘浅薄,在白成峰一穷二白的时候跟了他,却在他事业刚起步时候病逝。</br> 当时白俊才刚满半岁,没有什么记忆。</br> 白成峰工作繁忙无暇照顾孩子,就给白俊请了个保姆。</br> 小保姆长得年轻漂亮,照顾孩无微不至,视如亲子,白成峰很是感激。</br> 再后来,感激之情变成男女私情。</br> 小保姆也摇身一变,成了白夫人。</br> 很快,白夫人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对白俊自然也不会太好。</br> 虽然白俊把她当成亲妈,也一直以为她就是亲妈。</br> 可白夫人从来都是表面装作关心白俊,背地里则不闻不问,甚至有时候还会捧杀,让他长成了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哥。</br> 所以那次白俊车祸严重到差点死了,白夫人也没真的伤心。只是例行过来看看,然后就飞去国王参加亲生儿子的毕业典礼了。</br> 白俊听到这里,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br> 喜的是,他是白成峰唯一的儿子,白氏最合法且唯一的继承人。</br> 悲的是,妈不是亲生的……</br> 白俊接受不了:“这不可能,她怎么……怎么就不是我亲生的妈?我喊了她二十几年妈妈啊,她就是我妈妈啊?怎么就突然不是了?”</br> 桑非晚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难过,缓一缓。不然我怕接下来说的事,你更加承受不了。”</br> 白俊擦了擦眼泪:“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br> 桑非晚道:“你的命格应该就是被白夫人换掉的,换给了白辉。”</br> 白俊:“……”</br> 刚刚揭晓了悲惨的身世,又被告知的妈妈……继母和弟弟偷走他的命格,让他成为灾星。</br> 依照桑非晚之前的预言,他30岁时会和白成峰断绝父子关系,最后穷困潦倒,冻死在垃圾堆里。</br> 而这一切,都是她的继母和异父异母的弟弟造成的!</br> 此时此刻,他真的体会到什么叫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br> 白夫人从来没把他当儿子看,可他是真真切切地喊了她二十多年的妈妈,真的以为她就是妈妈啊!</br> 他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过生日。白成峰照例不出现,可白夫人答应过他一定抽空陪他吹蜡烛。</br> 可惜,他一个人守着插满蜡烛的蛋糕,等啊等,等到蜡烛都烧干了也没等到白夫人。</br> 佣人阿姨给白夫人打电话,白夫人说,临时有个应酬赶不回来了,让阿姨陪白俊过。</br> 小白俊哭了,哭完后擦擦眼泪对自己说:“妈妈应酬多,工作忙所以才没赶回来。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是不爱我。”</br> 还有一次,白夫人难得有空,带白俊和白辉去游乐园玩。</br> 游乐园人多,白俊一不小心就被人流冲散没跟上白夫人的步子。</br> 那年他才八岁,已经很独立了。他知道这种情况下,不能乱跑要站在原地等妈妈。</br> ——动画片里都有教,妈妈一定会回来找我,所以千万不能乱跑,不然妈妈找不到会着急。</br> 可他等啊等,等到游人散尽,等到游乐场都快要闭园了,也没能等到妈妈来找他。</br> 那小小的身影,孤独而倔强地站在那里,心里还一个劲地为白夫人开脱:“妈妈是不是突然有事走不开?会不会是白辉出了意外?没关系我会乖乖的!我多等一会,妈妈一定会来找我的。”</br> 最后园区的工作人员发现了他,报警后,警察把他送回了家。</br> 而白夫人却后知后觉地道:“阿俊啊,我差点忘记了,你今天也跟我去了游乐园,我还以为只带了阿辉一个。”</br> 她彻彻底底地把他给忘了,因为平常去游乐园她都只带白辉去,忘记今天多带了一个孩子出门。</br> “不,这不是真的!”白俊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br> “祖奶奶,我知道你算命很厉害。但再厉害也难免会失误嘛!所以,你肯定算错了。就算她不是我亲生的妈妈,可我喊了二十多年的妈妈啊。不是亲生的,那也是妈妈啊!哪怕一条狗养二十多年,也养出感情了啊。她怎么会那么狠心地对我?为什么?为什么!”</br> “我知道不好接受,可这就是事实。”桑非晚静静地看着他,那双冷睿的眸子好像能看透世间一切的悲欢喜乐。</br> 她怜悯一切,却又好像漠视一切。</br> “白俊,你说的没错。就算养条狗,二十多年也能养出感情。可世上就是有一小部分,是猪狗不如的。”</br> “你现在的命格,本应该是白辉的。三弊五缺、灾祸不断。而你本应该是天生富贵命,顺遂一生,是难得一见的上品命格。白夫人知道这些,甚至她的背后肯定是有高人相助,所以将你们两人的命格交换。”</br> “白辉享受了你的上品命格,而你则顶替了他三弊五缺的命格。”</br> “甚至为了离间你和白成峰的父子关系,她还谎称你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让白成峰不敢接近你。”</br> “白夫人是一开始就算计着你的,她自然不会对你投以真心。这些你心里应该也有感觉,只是你一时还接受不了。”</br> 白俊慢慢地蹲下了下来,把脸深深地埋入膝盖,隐约中有呜呜的哭泣传出来。</br> 桑非晚不再多说什么,她静静地站在旁边等他调整好心绪。</br> 夕阳隐没在群山后,天空落下了一片墨色,仿佛要遮住世界所有的肮脏龌龊。</br> 高雅的音乐声,从金碧辉煌的别墅里传出,还掺杂着人语欢笑。</br> 桑非晚收回了目光,淡淡地道:“这世间的悲喜,从不相通。与其期待别人的共情,不如收敛好情绪去争你想要的一切。”</br> 白俊抬眸,于泪眼迷蒙中看见那张清丽绝艳的容颜。</br> 明明她的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略小一些,却有种看破一切的沧桑和睿智,好像已经活了几百上千年。</br> “祖奶奶,我现在该怎么办?”白俊心里很乱,此刻只能依靠着桑非晚。</br> “不难办。先找出证据,让你爸知道真相。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戴着绿帽子给别人养儿子。”</br> “可那样的话,我爸肯定不会放过我妈。”毕竟喊了二十多年的妈,白俊还是有点于心不忍。</br> “那行吧,就让你爸一直被骗。让你弟弟带着你的命格,继承白家所有的家产。你就自觉地滚入垃圾堆里冻死、饿死,接受被别人安排的命运。”</br> 白俊不说话了。</br> 桑非晚也不费舌劝,使唤着白俊道:“我的帆布包漏在你家客厅了,你帮我拿回来。”</br> 白俊忙急忙问:“你要走?不再劝劝我了?”</br> 桑非晚冷漠地道:“晚上我还要直播,没时间逗留太久。”</br> 白俊就“哦”了一声,然后乖乖地进去给她拿包。biqubao.com</br> 宴会厅里,白成峰正将白辉引荐给各位豪门大佬,希望将来能多关照关照他的儿子。</br> 他看向白辉的目光是那么的骄傲、慈祥,话里话外更是不吝啬夸赞之词。</br> 如果是以前的白俊,会羡慕、会嫉妒会伤心。</br> 可此刻,他只有满满的同情,同情老爹这个傻b。</br> 要是他知道自己悉心栽培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却不是自己的种,该有多伤心?反而是自己这个亲生儿子,被他疏远排斥。</br> 真是讽刺啊!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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