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媛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那我们平时……”</br> “平时对外就说兄妹,至于私下,我们没有正常的处过对象……其他人怎么谈对象的,咱们就怎么谈对象,行吗?”荣昭南似乎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利索地道。</br> 宁媛看着他,他清冷狭长的眼眸带着一点笑意,也正定定地看着自己。</br> 见她抬头看他,他轻咳一声,淡淡别开眼:“那个……只要你不愿意,我尊重女同志的选择,绝不强迫。”</br> 他看起来情绪很镇定,可他修长的脖子都有些泛红的尴尬。</br> 自己被他抱着,她能感觉到他拉住她手腕的手背骨节都因为紧张有点泛白。</br> 傻子偶尔的聪明和以及……他这样聪明人偶尔的笨拙,总是意外地惹人心软。</br> 宁媛心里有些软,轻声道:“好……”</br> 她于情感上是谨慎也自私的人,终究还没有放下,给自己一个机会吧,顺心而行。</br> 话音才落,他愣了一下,静静地盯着她好一会。</br> 忽然,他一下子狠狠抱住她转圈,清冷的眼底都是笑意:“不许反悔!反悔的人是小狗!!”</br> 宁媛忍不住脸都憋红了,头晕眼花,伸手捶了他腰子一下:“你……荣昭南你又转圈,你只有三岁吗……放我下来!”</br> 还什么——反悔的是小狗!</br> 他一个都要27岁的老爷们,平时一副高冷高智的样子,说这话不觉得蠢到崩人设吗!</br> 这一次,荣昭南没像过年时那样拎着她转圈不放手。</br> 他把她放下来,低头目光幽幽地盯着她。</br> 宁媛本来就小脑不发达,受不了这种转圈圈,虽然这次只转了几圈,但还有点晕乎,直接来了句:“你瞅啥?”</br> 荣昭南眼里染了一点笑意:“瞅你怎么了?”</br> 他忽然俯身下来,宁媛一下子浑身紧绷起来。</br> 但下一刻,那个吻却落在她的额头上,温柔又带着点隐忍。</br> “你……”宁媛一愣,抬起大眼睛看着他。</br> 他以前亲她那两次,那次不是长驱直入,管她愿意不愿意都先亲了再说么?</br> 荣昭南清冷俊美的面孔上满是隐忍和尴尬,抬手就把她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上,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窘迫。</br> 他闷声道:“……别看我,要正常处对象,亲人不得从脑门开始吗?”</br> 宁媛脸埋在他身上军服间,鼻尖儿蹭着他胸口的扣子:“……”</br> 所以,现在,他是在“补课”吗?</br> 忽然觉得心里越发软和,荣大佬也不是总很狗的。</br> ……</br> 夏阿婆在屋子里等得心焦:“老头子,那两孩子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在路上打架吧?”</br> 唐老正坐在一边仔细地拿大锅把一个个竹筒杯子用开水烫过:“阿夏,你不要太操心了,小南品性是个好孩子……”</br> “好啥,那小子大事儿上奸得很,小事儿又蠢得要死,一把年纪的童子鸡还不听劝,没和姑娘相处过,只会拿对敌人、队友那套和宁宁相处,那他干嘛不去睡敌人和队友!”</br> 阿婆白了唐老一眼。</br> 唐老手里的竹筒都掉了,老脸一红:“你个为老不尊的说什么呢……”</br> 荣昭南沉默地站在门口。</br> 他是进门呢,还是不进呢?</br> 宁媛听着夏阿婆的吐槽,忍不住直想笑。</br> 还是唐老先看见他们,站了起来:“小宁和小南回来了!”</br> 夏阿婆扭头就看见他们站在门口,虽然没有牵手,但是荣昭南的肩膀和胸膛是贴着宁媛后背站着的,姿态亲密。</br> “阿婆,有宵夜么?”荣昭南淡淡笑了笑,一如在乡下劳作回来的时候,招呼了进门。</br> 夏阿婆白了他一眼:“晚上吃宵夜伤胃气得很,不懂事的崽子,只准吃一点润润口!”</br> 虽然这么骂着,但夏阿婆还是进了厨房,十分钟后居然端了一碗雪菜黄鱼煨面出来,还有两只小碗和两双筷子。</br> “老头子最喜欢我做的雪菜黄鱼面,晚上我们吃剩下一点,你们两个小的分了吧!”</br> 宁媛看着这一碗面,做法和平时国营饭店的沪上黄鱼面不一样,夏阿婆把去骨去尾的黄鱼煎了下,大块的鱼肉最外皮色泽金黄,可里头鱼肉雪白。</br> 浓稠滚烫的黄白色汤汁上,飘着雪菜和细碎的碧绿小葱,鲜甜的味道飘散出来。</br> 这哪里是什么剩下的,分明是夏阿婆备着料,给他们现下的面条。</br> 联谊上,本来吃了一肚子水果点心,她现在觉得还能吃点!</br> “快吃吧,老婆子做的这个黄鱼面一点腥味都没有,最嗲了!”看着两个小的好像和好了,唐老笑眯眯地推了推眼镜。</br> 荣昭南分了两小碗,他的面条多点,她的那碗黄鱼多点。</br> 夏阿婆看着荣昭南这做派,眯了眯老眼,没说什么。</br> 两个人都吃得很香,汤汁鲜浓,鱼肉外焦里嫩,雪菜和葱的香气混在一起,把面的鲜甜全部激发,好吃的得让人眯眼睛。</br> 可惜夏阿婆坚决拒绝再煮一碗,宁媛主动拿了碗去厨房洗。</br> 夏阿婆坐在凳子上,拿着扇子一边晃,一边盯着荣昭南:“说吧,你小子又想折腾什么幺蛾子?”</br> 荣昭南喝水的动作顿了顿,轻咳一声:“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和好了。”</br> 然后,他简单把自己和宁媛的约定说了一下。</br> 夏阿婆还没开口,唐老就点点头,赞许地道:“小南这次做得对,这爱情与婚姻,少一个步骤都不行,迟早要“补课”的。”</br> 夏阿婆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荣昭南——</br> “虽然鲁迅说过,身体碰撞太早的话,灵魂就很难碰撞了——身体上过早发生接触,那么精神上的深入共鸣就很难建立。”</br> “但你小子突然转变这么大,抽风了,还是有阴谋?”</br> 唐老再次老脸一红,皱眉:“你一个老太太,荤素不忌地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东西干什么,而且鲁迅没有说过……”</br> 夏阿婆斜眼:“你再说一次……”</br> 唐老低头咳嗽:“是我记错了……是周树人没说过,但鲁迅确实说过这话。”</br> 荣昭南:“……”</br> 他放下陶瓷杯,轻咳一声:“我只是觉得小宁这个媳妇儿挺好,以前是我着相了,您老就当我醒悟了罢。”</br> 夏阿婆眯了眯老眼,道家说着想是指的修行中,执着于外相、虚相或个体意识而偏离了本质。</br> 这小子是看了道家的典籍悟了?</br> 也不对啊,道士虽然可以成婚,但道家也没啥典籍教人谈对象啊!</br> 夏阿婆冷哼一声,顺手从边上拿个绣花鞋底出来敲了下荣昭南的脑门——</br> “你小子老实点,谈对象这事儿,可不是你行军打仗,有谋还得有心,好好地和小丫头磨合去吧,下回你再着相了,老婆子我就拿鞋底给你抽醒!”</br> 荣昭南揉了揉被敲红脑门,无奈的一笑:“知道了。”</br> 宁媛在厨房后面磨叽了好一会,听着里头“审讯”完毕,她才出来。</br> “很晚了,宁宁啊,你是在这里睡,还是回宿舍?”唐老摸着阿黑的脑瓜子,温和地问自家小弟子。</br> 宁媛摇摇头:“明天军训第一天,我还是先回去吧,早上八点要换军服集合。”</br> 学校给她们一人发了一套军服。</br> 夏阿婆睨着边上的荣昭南:“那就让你表哥送你回去,就是克制点,有些举动可不是表哥能对表妹干的,叫人家看见,宁宁不要做人了。”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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