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咱们今天的晚饭每人只有半条鱼，将就吧。”宁媛迟疑了一会，还是忍痛把一半鱼切下来装碗里递给他。</br> 本来大家口粮就不多，她才去偷偷摸摸钓鱼地。</br> 荣昭南却没接过鱼，淡淡地道：“我不饿，你吃吧。”</br> 说完，他转身进屋去了。</br> 宁媛一愣，拿着碗追进去：“你也干了一天活，怎么可能不饿！”</br> 说着，她把碗在桌子上一放：“没必要让我，说好了，咱们当假夫妻两年里，你帮帮我，我帮帮你，共渡难关，才是合作伙伴。”</br> 荣昭南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碗里的鱼，清冷的目光闪过一点难以言喻的光。</br> 合作伙伴么……看起来倒像是她在养自己。</br> 他坐下来，慢条斯理地把鱼吃了。</br> 夜色深沉</br> 宁媛又看了半宿书，等到荣昭南睡了，她才又困又饿地爬上床。</br> 奔忙了一天，半夜她又被咕咕叫得饿醒了。</br> “饿死了……”她摸着肚皮，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决定去喝点水填肚子。</br> 可刚下床，宁媛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br> 她猛地一扭头，就发现隔壁床上空空荡荡的！</br> 荣昭南不见了？！</br> 她一想到这男人悄无声息地从自己身上过去，自己毫无反应，宁媛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br> 牛棚小屋不大，宁媛一眼就能看见房间里没有人。</br> 她想了想，有些不安地穿了鞋，小心地往屋外走。</br> “荣大夫……荣昭南？”她出了屋子小声地喊。</br> 外头黑呼呼一片，只有昏暗的月亮挂在天上，宁媛找了一圈。</br> 厕所里没有人，牛棚里也没人，门还是反锁的不像有人出去的样子，也不知道荣昭南从哪里出去的。</br> 四下漆黑，宁媛心里有些害怕，赶紧回了房间锁好门，干脆摸出饼干盒，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塞了一块饼干。</br> 奇怪，荣昭南能去哪里？</br> 他一个下放改造的，平时除非下地干活，要么就在牛棚打扫、养牛，再不然就是晚上要去集中学习。</br> 这几天是因为和她‘结婚’了，村支书网开一面让他不用学习和写检查。</br> 可他半夜人不见了，做什么去了？平时他也这样？</br> 宁媛坐在床边，东想西想，最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br> 直到……</br> “宁媛、宁媛，起来了……”男人清冷微微沙哑的嗓音响起。</br> 宁媛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br> 是荣昭南，他回来了！</br> 随后，她就对上一双清冷狭长的眼睛，正低头看着她，目光幽深。</br> 她圆圆的小鼻尖儿正好“蹭”在他高挺的鼻尖上，嘴唇几乎贴到他的唇上。</br> “啊——”她瞬间下意识地推了他一把，整个人往后缩。</br> 但她忘了她自己睡的是外侧，下一刻，她就发现自己屁股悬空，然后一个倒葱栽往床下倒了过去。</br> 荣昭南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扯：“小心。”</br> 宁媛这才免于一大早就摔个狗吃屎的命运，不过，也直接被他扯进了怀里。</br> 男人宽阔胸膛就贴在宁媛的脸上，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肌肉起伏，脸上温热的触感让她瞬间涨红了脸。</br> 荣昭南很快松开了她，低头看着面红耳赤的宁媛：“吓着了？我是看时间到了，该上工了。”</br> 宁媛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咳嗽：“没事儿，咳咳……”</br> 这人到底什么时候爬过她身上，又回到床内侧睡觉的？</br> 宁媛一边赶紧起来去洗漱，一边不动声色地问：“昨天没吃饱，晚上你会不会饿醒？”</br> 荣昭南换了衣服，拿锅装了点米和红薯去煮粥，轻描淡写地道：“习惯了，就不会饿醒，我们的口粮本来就比你们少。”</br> 宁媛刷牙的手顿了顿，她当然知道物质匮乏，大家都不太能吃饱，荣昭南这种改造分子的口粮比他们更少。</br> 她有些讪讪，没有再说话。</br> 看来，荣昭南这是没打算让她知道他半夜失踪干嘛去了。</br> 等到吃了煮好的红薯粥，两人各自分头上工去了。</br> 宁媛挑着水刚到地里，就听到背后黄学红阴阳怪气的声音：“哎哟，这谁啊，这不是咱们宁知青么，终于舍得从牛棚出来了？”</br> 宁媛一转头就看见黄学红、唐珍珍、秦晓霞几个正扛着锄头走过来。</br> 她懒得理会她们几个，转身挑着水要走。</br> 唐珍珍在她手里吃了大亏，哪里能不记恨，她眼珠子一转，冷笑着对黄学红说：“谁知道呢，婚前就能爬坏分子的床，这结婚了，怕是更下不了床，不要脸的……”</br> “哗啦！”宁媛忽然把扁担一放，反手抄起水桶就朝着唐珍珍几个铺头盖脸地倒过去。</br> 唐珍珍几个尖叫着四散开来，却还是难免被泼到了一些！</br> “你干什么！”唐珍珍被溅了一脸水，尖叫着愤怒地瞪着宁媛。</br> 宁媛拍拍手，笑吟吟：“啊，不好意思，我是看你们几个嘴那么脏，就想帮你们洗洗嘴，不要太感谢我！”</br> 丢了钱又丢了人，唐珍珍本来恨宁媛恨得要死，宁媛现在还拿水泼她。</br> 她气得浑身发抖，带着黄学红要冲过去揪宁媛的头发：“我打你这个不要脸的！”</br> “怕你啊！”宁媛可不是上辈子的包子性格，反手抄起扁担对着她们。</br> 但下一刻，华子就赶紧带人拦在她们面前：“你们几个女知青这是在干嘛，不能打架！”</br> 其他几个男知青也忙过来帮忙把撕扯在一起的几个姑娘分开。</br> 唐珍珍见自己没落着好，红了眼指着宁媛怒喊：“她和坏分子一结婚，就思想堕落了，三天两头不上工，年底工分不够，我们知青小队还得给她平分粮食，凭什么！”</br> 这话一说，其他几个男知青也面面相觑，这是实话。</br> 于是有人一个王建华摔破脑袋还躺着不能出工，现在宁媛也不上工，工分就更少了。</br> 到时候年底结算却要按照小队工分去统一分粮食，他们这些出工多的就多干多吃亏。</br> “是啊，这样不公平。"</br> “宁媛不是结婚了吗，我看满花姐那些结婚的知青工分都算村小队里去了，不算知青小队的。”</br> 于是，几个男知青也附和了起来。</br> 宁媛明白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br> 她干脆看向华子：“华子哥，我现在已经结婚了，户口也在咱们村里，我想不跟她们算一个知青小队行吗，我不占她们便宜。"</br> 华子看着宁媛坚持的样子，迟疑了一下：“到时候你跟咱们队里申请一下，你今年的工分记在咱们村小队？”</br> 记在村小队，就是按家按户算工分，宁媛和荣昭南结婚了就算一户了。</br> 知青有政策照顾，算高的一档，容昭南这种下放分子，工分算最低的一档。</br> 所以宁媛是很亏的，年底换粮食的时候都要少换不少。</br> 唐珍珍见把宁媛赶出知青小队的目的达到了，这才冷笑一声，带着黄学红几个扬长而去。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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