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新生儿科也传来了好消息。</br> 他们的小露珠情况稳定下来，已经进了保温箱，只要能度过二十四小时的危险期，基本上就没问题了。</br> 三十三周的胎儿，健康存活的几率挺高的！</br> 更别说还有全市最好的医疗团队对她进行监护。</br> 医生同意莫南泽去看望她。</br> 隔着观察室的玻璃，他远远地看着保温箱里的小露珠。</br> 一丝淡淡喜悦盖不住浓厚的悲伤。</br> 女孩，四斤八两。</br> 莫南泽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能看见他的迷你小手和小脚在保温箱里乱摆着。</br> 他笑着流泪，“小露珠，你妈妈还担心你不爱动……你看你，这么好动……”</br> 他哽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br> 就是为了这么个小家伙，他的吟风遭了那么大的罪……</br> 莫南泽一直在这里守到天亮。</br> 小露珠的状态很好。</br> 医生走过来，欣慰地说道：“小宝宝在妈妈肚子里过得很好，只是出生时折腾了些。莫先生，不用担心宝宝，很快就能带她回家了。”</br> 莫南泽想扯出一个笑容，却有心无力。</br> 最后只挤出一道沙哑的声音，“麻烦你们了……”</br> 小露珠情况乐观，可是路吟风还没有醒来。</br> 她被转移到特护病房。</br> 静静地躺在床上，蓝色的病服将她苍白的脸衬得更惨淡。</br> 她脸上，手上连着各类管子仪器，像是一具干涸的躯体。</br> 莫南泽就坐在病床边一直看着她。</br> 他失魂落魄，脸色憔悴得可怕。</br> 眸子像是被墨浸染了一般浓黑。</br> 罗雪舒见了心疼，劝他去休息，“别等到时候吟风醒了，你又熬坏了。”</br> 莫南泽不肯，“她一醒来见不到我会害怕的……我要陪着她……”</br> 他不敢闭上眼睛，生怕错过路吟风睁眼的那一瞬。</br> 他好想路吟风忽然睁眼，笑吟吟地说道：“哈哈骗到你了！”</br> “吟风，骗一骗我吧，求你了……”他喃喃低语。</br> “可是……唉！”罗雪舒深知莫南泽的固执，便也不再劝了。</br> 她叫人买了些清淡小粥来，“不睡觉总要吃点东西的。”</br> 医生来检查路吟风的情况，愁眉紧锁。</br> 莫南泽抓住医生的手腕，问她：“不是说她手术很成功，很快就能醒来吗？”</br> “莫先生……您太太的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只是……”医生很难说出口。</br> 临床上各种各样的情况都可能出现。</br> 尤其是像路吟风这种大出血的病人……</br> 有些问题，是仪器检查不出来的。</br> 莫南泽垂下眼眸，黯声道：“她不愿意醒来……她会成为植物人吗？”</br> “不排除……”</br> “呵。”莫南泽干涩地笑出了声。</br> 医生继续解释道：“身体指标没问题的话，或许是病人的意志……”</br> “临床上这样的病例不少见。”</br> 莫南泽神色反倒平淡了些，最深的痛苦，反倒没有那么歇斯底里。</br> “太老土了……”他看着路吟风的脸，“路吟风，你编排的剧情太老土了……”</br> “你是不是怪我没有陪着你……故意这样来惩罚我？”</br> “你在憋笑是不是……”</br> 路吟风没有回应。</br> 她睡得很深，像是永远都不会醒来。</br> 莫南泽颤巍巍地伸出手，触摸着她微凉的脸颊。</br> 医生无奈道：“莫先生，你也休息一下吧……如果一直这样，怕是……”</br> 撑不到她醒来。</br> 后半句她没敢说出口。</br> 路吟风产女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br> 晚上，莫家许多人结伴来医院看望新生儿。</br> 莫南泽这样的状态，也无法应付来客，罗雪舒只好代劳应付着。</br> 她喃喃道：“路吟风，这算我补偿给你的吧。”</br> 虽然只是隔着两道玻璃远远地看着，但几乎所有人都说这孩子长得好。</br> 遗传了爸爸妈妈的长相。</br> 莫家的孩子长得不会差，更别说是莫南泽的孩子了。</br> 得知路吟风还没有醒过来，每个人都面色凝重起来，冲刷了见到小宝宝的喜悦。</br>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大出血？”莫一鸣不解，“尤其是还在医院里严加看护着！”</br> 他愤怒地想找院长追责。</br> 却被家人拦了下来。</br> 路吟风是莫家的人，莫一鸣作为一家之长，自然也心疼她。</br> 罗雪舒也连忙劝道：“莫董，这是一场意外，没法苛责谁……所有人都做得够好了。”</br> 人群外的莫一宁和林月悻悻的，不敢抬眼。</br> 莫一宁握紧了林月的手，低声道：“我问过了，是路吟风自身的身体条件差，怪不得年年……”</br> “可是……”林月急得快哭出来。</br> 路吟风昏死前的那个眼神，震慑力太大……</br> 她怕她醒不过来，莫斯年一生都要背负着害死一个人的阴影，又害怕她醒来，会对年年，对他们进行报复！</br> 他们一家人，招惹上路吟风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br> 她哭出了声。</br> 林月的哭声没有引起怀疑，大家只觉得她是同情心太强，忍不住才哭。</br> 这哭声感染了不少人，尤其是女眷们，都抬手抹眼泪。</br> 莫文静最伤心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br> 在美国的大半年，她和路吟风朝夕相处，感情深厚。</br> 霍方陪着她，将她拥入怀中，强忍着眼泪。</br> 第二天，第三天……</br> 路吟风还是没醒。</br> 莫南泽也在床边守了三天了。</br> 除了必要的情况，几乎寸步不离。</br> 偶尔撑不住，便趴在床边上眯一会儿。</br> 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br> 他絮絮叨叨地跟她说了很多话。</br> 他默默地做了许多事，都没有告诉她，现在一股脑地都说出来。</br>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醒来？难道我们在一起不幸福吗？难道你不期待着陪小露珠长大吗？”</br> 莫南泽有些生气了，声音却沙哑不堪，有气无力。</br> 罗雪舒处理好公司的事情后，第一时间就赶来了医院。</br> 她的心情同样难过。</br> 和路吟风交情不深，却也能从莫南泽对她专一深情的爱恋中感受到她是一个很美好的人。</br> 罗雪舒抹掉眼角的泪水，努力平复心情。</br> “吕助理说你已经几天没休息了。”罗雪舒心疼道，“你一直守着也不是办法……”</br> 莫南泽的背影都消瘦了许多，这三天……他恐怕掉了十几斤体重吧。</br> 罗雪舒轻轻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你就睡一觉吧，说不定你会进到吟风的梦里，把她唤醒呢？”</br> 罗雪舒自己都觉得这句话有些荒唐了。</br> 但莫南泽涣散的目光忽然重新聚焦起来。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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