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柔身为律师，自然知道自己带来的消息有多大的作用。</br> 她微微扬起头，有些骄傲。</br> “莫律师，你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br> “那是自然。”莫南泽眼神不似刚才那样凌厉，“苏柔，你想要什么？”</br> 苏柔还没来得及回答，莫南泽已经从短暂的激动中回过神来。</br> “苏柔，白芷兰找你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口说无凭，况且你和我之间有利益关系，法庭不一定会采纳你的证词。”</br> 苏柔挑起眉毛，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br> “莫律师，律所的监控通常储存一个月就自动覆盖。”苏柔喝了一口咖啡，气定神闲地解释道，“但是莫律师你以前总叫我备份，起码要保存两年。”</br> “去了邦诚，我也延续了这样的习惯。”</br> “莫律师，你要的证据，我有！”</br> 莫南泽盯着她看，许久都没有反应。</br> 苏柔有些紧张，问沈栎璟：“我脸上有东西吗？”</br> “没有啊！”沈栎璟看了又看，摇摇头。</br> 这时，莫南泽发出一声轻笑声。</br> “呵……呵呵……”</br> 多日压在心间的阴霾终于被驱散开，他怎能不畅快大笑！</br> “哈哈哈哈哈哈哈……”莫南泽坐在沙发上，双手捂脸，笑声从指缝溢了出来。</br> 沈栎璟和苏柔对视一眼，他们都认识莫南泽许多年了，却从来没有见他笑成这样。</br> 这样的场面没持续太久。</br> 有了这个苏柔提供的证据，还不足以完全推翻白芷兰患精神病的结论。</br> 接下来的路，仍然很艰难。</br> 但总归是有了些信心。</br> 莫南泽站起身，衣兜的手机就一阵震动。</br> 他拿出手机接了电话。</br> “莫律师……莫律师你快回来啊！吟风她……”张姨惊慌失措的声音传入莫南泽耳中。</br> 莫南泽心一紧，却不像她那样慌乱。</br>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镇静地问道：“吟风怎么了？”</br> “她……她发疯了！”</br> “她拿着一把刀乱捅！”</br> 张姨带着哭腔，颤颤巍巍地说道，显然吓得不轻。</br> 就连莫南泽听到了这个消息，都眼前一黑。</br> 路吟风她……</br> 莫南泽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安抚道：“张姨，保护好你自己，也看好吟风，我马上回来。”</br> 莫南泽狠踩油门，黑色的宾利飞驰就像被横刺了一刀的烈马，疯狂地弹射出去。</br> 速度快到极限。</br> 莫南泽赶回家里时，张姨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一看见莫南泽，就像见了救星似的。</br> “张姨，究竟怎么了？吟风呢？”</br> 张姨豆大的泪水连串地落下来，哭着向莫南泽讲诉之前发生的事情。</br>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好端端地切菜呢，吟风突然抢走我手里的刀！”</br> “幸好我躲得快！”张姨心有余悸，“然后她就念念叨叨地拿着那把刀乱砍，嘴里一直说‘杀死你！杀死你！’”</br> 莫南泽放眼看去，原本整洁简约的客厅一片狼藉。</br> 红酒柜倒了下来，上面价值百万的酒碎了一地，淌湿一片。</br> 沙发更是被砍得失了原样，里面的芯子裸露在外。</br> 所有能推得动的家具都没能幸免遇难，东倒西歪。</br> 如果不是张姨作证，莫南泽更相信是有几个抢匪冲进来将这里洗劫了一遍。</br> 这些……都是路吟风做的？</br> 比起这些损失，莫南泽更担心路吟风的状态。</br> 张姨指了指，他这才发现路吟风将自己裹在了窗帘里。</br> 莫南泽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br> 他慢慢地靠近，柔声地呼唤：“吟风，我回来了……别怕，是我。”</br> 窗帘一阵抖动，凑近，能听见粗重的呼吸声。</br> 莫南泽见那把刀就在地上，连忙一脚踢开。</br> 他蹲在路吟风身边，心疼地抱住了她瘦小的身躯。</br> “没事了。”</br> “我要把你们都杀了！”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蕴含着无穷的恨意。</br> 莫南泽一震。</br> 他没想到柔柔弱弱的路吟风能说出这么凶狠的话来。</br> 关键是，他害怕路吟风真的这样做了。</br> 莫南泽伸出双臂，将路吟风环住。</br> 怀里的路吟风开始激烈地挣扎。</br> “放开我！不然我把你杀了！都杀了！放开我！”路吟风声嘶力竭地喊着。</br> 莫南泽怎么肯放。</br> 他加大了力度，制住路吟风的挣扎。</br> “路吟风，你冷静一点！”莫南泽大喊道。</br> 路吟风根本冷静不了一点。</br> 她隔着窗帘布，张开嘴，一口咬住莫南泽的胳膊。</br> 她用出了吃奶的劲。</br> 虽然隔着一层布，但莫南泽仍然感觉到强烈的痛感，他咬牙强忍着，语气尽量温柔。</br> “吟风，不怕，我陪着你……”</br>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吟风松了嘴，身体渐渐软了下来。</br> 莫南泽连忙将路吟风从窗帘布里释放出来，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br> 他很心痛。</br> 不过，他能理解她。</br> 路吟风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精神上和心理上难免会出问题。</br> “吟风……”莫南泽呢喃道，在她额头上浅吻一下。</br> “莫律师。”路吟风有些茫然地回应了一句，“为什么家里这么乱啊？”</br> “没事没事。”莫南泽浅浅地笑了，“张姨会打扫干净的。”</br> 说着，莫南泽抱起路吟风，朝张姨使了个眼色，便往卧室走去。</br> 他轻轻地将路吟风放在床上，坐在床边，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br> 路吟风看向他眨了眨眼。</br> 眼神里，有些许天真。</br> 不多时，路吟风脸上浮现了一层薄红。</br> “莫律师，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路吟风又娇又羞地问道。</br> 莫南泽以为路吟风恢复了正常神态，极其温柔地回应道：“因为你好看，我怎么看都看不够。”</br> 说完，他俯下身，轻吻住路吟风的唇瓣。</br> 呼吸是紧促的，心脏是狂乱的。</br> 只短短一秒，莫南泽便结束了这个吻。</br> 路吟风扯过被子盖住半边脸，羞赧地抱怨道：“莫律师你怎么突然亲人家！”</br> “都被思嘉看到了！她又要取笑我好久！”</br> 莫南泽一怔，忽然，感受到一阵凉意侵袭。</br> 他注意到，路吟风的视线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而是落在自己身后的某处。</br> 他转过头，那里空无一人。</br> “吟风，吟风！”莫南泽忽然紧张地质问道：“你在胡说什么？思嘉不在这里！她怎么会看到呢！”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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