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泽沉着脸往外走去。</br> 路过路吟风身边时，他忍不住回头望一眼。</br> 路吟风停止了哭泣，只是眼眶还湿润着。</br> “你去哪里？”路吟风紧张问道。</br> 她不想让他走，她想让他陪着自己。</br> 只是她没脸开口！</br> “我……”莫南泽哑口。</br> 他眯着眼，目带审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大步朝门外走去。</br> 路雨真受伤了，还是路吟风动的手。</br> 于情于理，他不能不管！</br> 路吟风望着莫南泽的背影，有些难受。</br> 她能感觉到，现在的莫南泽对自己是有怨气的。</br> 他相信那段荒唐的故事，相信自己曾经和小混混厮混，相信自己怀孕流产……</br> 路吟风苦笑一声，当初自己还口口声声地对莫南泽说，自己和他是第一次……</br> 莫南泽当时意外又惊喜的表情历历在目。</br> 或许现在，他只会觉得自己在骗他……</br> 他的心中，自己变成那种恶毒的心机女人！</br> 路吟风颓然地靠在沙发边上坐了很久，等那段悲痛的感觉渐渐度过，她再强撑着起身往书房里走去。</br> 在那里，她看到了那本泛黄的病历。</br> 她的名字清清楚楚地写在患者那一栏。</br> *</br> 莫南泽赶到医院，在病房外十几米的地方，就能听到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吼声。</br> 紧接着，就看到两个护士惊恐地从病房里跑出来。</br> 一个护士边跑边嚷嚷着：“疯了！那女人疯了！”</br> 另一个护士附和道：“那么好看的一张脸毁成这样，搁我身上我也疯！”</br> 莫南泽顿住脚步，眼底翻涌出一丝晦暗的情绪。</br>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好心情，迈脚走进病房。</br> 路雨真呜呜地哭着，她的发丝凌乱，沾着泪水口水贴在脸上，狼狈可怜！</br> 而她的左脸，一道血红狰狞的疤从靠近内眼角的地方延伸到脸颊中间。</br> 这是……路吟风干的？</br> 说真的，莫南泽在亲眼看到这一幕前，还抱有路雨真只是小题大作的期待。</br> 可是，眼前的情况打破了他的妄想。</br> “莫律师……莫律师……我下周要结婚……我……我……”</br> 路雨真哭得痛彻心扉。</br> 莫南泽纵然对她没什么好感，却也同情。</br> 他静静地等路雨真发泄完情绪。</br> 时间一分一秒淌过，显得格外漫长。</br> 不知过了多久，路雨真终于停止了哭泣。</br> “莫律师，我和路吟风一直关系不好，但是……我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狠！”路雨真目带愤恨，咬牙切齿地吼道，“她明明知道我下周要结婚！她故意毁了我的脸！”</br> 路雨真情绪激动，拉扯到脸上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br> 静默一会儿，莫南泽过分冷静地开口了，“真的是她弄的吗？”</br> 路雨真神情骤变，冷眼瞪着莫南泽，满含愤怒。</br> “莫律师，你这是什么意思？”路雨真嘶吼道，“你觉得我是冤枉路吟风了？我会用我自己的脸来陷害她吗！”</br> 路雨真拍打着床铺，情绪异常激动。</br> 莫南泽不想再激化她的情绪，只能好生好气地说道：“不，不是！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br>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联系过瑞亚酒店了，酒店提供的监控，的确清晰地记录了路吟风失魂落魄地从路雨真所住的房间走出来。</br> 时间也对得上。</br> 至于在屋里发生了什么，只有路雨真和路吟风两人知道了。</br> 路雨真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没有力气闹了。</br> “莫律师，今晚路吟风找我，和你问了一样的问题。当然，我也把跟你说的那些告诉她了。”</br> “她……她情绪很激动，说那不是真的，我说了她几句，她就发疯了，抓起一个摆件砸向我。”</br> “我晕过去了……等到苏醒后，才发现……才发现……”</br> 路雨真的身子又颤抖起来，痛苦不堪。</br> 没有女人不爱惜自己的脸。</br> 尤其是像路雨真这样略有姿色的女人。</br> 更何况，下周她就要结婚了，新娘子在这种紧要关头毁了容，谁都不想看到。</br> 莫南泽闭眼，脑海中浮现出之前路吟风崩溃时随手抓起一个摆件砸向自己的情景。</br> 那道浅浅的疤，还留在他的额头上。</br> 他嘴唇紧闭，眼睫微微颤着。</br> 路吟风大部分时候，都是温柔乖巧的，仿佛一点脾气都没有。</br> 可是，当她情绪激动时，也会头脑发热，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br> 路吟风是有前科的！</br> 莫南泽的心已经完全倾向了路雨真的说法。</br> 又是好一阵的沉默后，莫南泽哑声开口了，“路雨真，我请求你不要追究，后续的一切治疗恢复费用及精神赔偿，我全部负责。”</br> 路雨真怔住了。</br> 她心里泛起一阵苦涩感。</br> 路吟风究竟有什么魅力？直到现在这种时刻，莫南泽还是偏袒她！</br> 路雨真忍不住了，直接问道：“莫律师，你还看得起路吟风那样的人？她根本就是一只披着绵羊皮的恶狼！她本性就是坏的！”</br> 莫南泽眸色深沉，盯着路雨真脸上那道伤痕。</br> 他不愿相信谁的一面之词，可是却不得不相信证据！</br> “莫律师，你还打算跟路吟风继续下去吗？”路雨真追问道。</br> “我……”莫南泽犹豫了。</br> 他向来冷静理智，从来没有在除路吟风之外的人面前袒露太多情绪。</br> 可是现在，他真的很迷茫。</br> 他是爱路吟风的。</br> 莫南泽承认，他因为知道路吟风是曾经对自己施展过善意的小女孩，才会对她特别关注。</br> 路吟风的纯真，善良，坚持，吸引着他一步一步地爱上了她。</br> 如今路吟风在莫南泽心目中的形象，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br> 他难以接受，也难以割舍！</br> 许久，莫南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br> 他恢复了往常的冷静，目光深深。</br> “路雨真，我请求你不要追究路吟风的责任。”他再次说道。</br> 路雨真轻笑了一声，低下了头，轻声喃喃道：“没想到莫律师是个恋爱脑啊，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这样的女人会毁了你的！”</br> 她不遗余力地抹黑路吟风在莫南泽心里的形象，如果莫南泽还不肯舍弃路吟风的话，那她的脸岂不是白毁了？</br> 不！路雨真抓紧了病床白床单，心里叫嚣着，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br> 莫南泽冷淡地说道：“毕竟有过情谊，我希望她以后的人生能顺遂些。”</br> “莫律师，你要和她分了？”路吟风抬眼盯着莫南泽，语气里难免透着些激动。</br> 莫南泽眨眨眼，翻涌着一股复杂的情绪，随后轻叹一口气，淡声道：“是的，我要和她分开。”</br> 如果这是路雨真能放过路吟风的条件的话……莫南泽只能接受。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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