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泽轻轻地叩响房门,平稳地说道:“吟风,我来了,不用害怕了。”</br> 很快,就听得门锁“咔哒”一声被解开,莫南泽便打开房门走了进去。</br> 路吟风此时正如一只受惊的猫咪一般缩在墙角,见到莫南泽来了,便开始委屈地流出眼泪。</br> 她也不想哭,可是根本忍不住。</br> 从刚才一直压抑的紧张委屈,在见到莫南泽的这一瞬间,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释放出来。</br> 莫南泽走上前,仔细地查看路吟风身上的伤势。</br> 左脸脸颊红肿,脖子处有掐痕,腿上有擦伤。</br> 莫南泽眯起眼睛,脑子里几乎复现出当时莫谦言粗暴地对待路吟风的情景。</br> 路吟风没有夸张,莫谦言是真的差点将她弄死。</br> “小叔……”路吟风扑到莫南泽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br> 路吟风也是在宠爱中长大的孩子,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人。</br> 她万分悔恨,自己当初怎么会和莫谦言扯上关系。</br> 如果能重来,她情愿永远也不要认识莫谦言。</br> 路吟风的身子颤动着,莫南泽伸出双臂,将路吟风的身体箍进怀里,轻柔地亲吻着路吟风的头发,心中隐隐地痛。</br> 他这么珍视的一个人,却被莫谦言如此残暴地对待。</br> 莫南泽对于莫谦言最后一丝岌岌可危的亲情,也随之断掉了。</br> 路吟风在莫南泽怀里发泄般地痛哭一场后,心中好受多了。</br> 她抬起头,看着莫南泽胸口濡湿的一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小叔,给你弄脏了。”</br> 莫南泽并不在意,他将路吟风扶着坐到床边上,轻声地安慰道:“坐着不要动,我去拿医药箱。”</br> 路吟风却抓住了他的手,露出胆怯的神情。</br> “小叔,我怕,我和你一起去。”</br> 她不知道莫谦言那个疯子被关了起来,害怕在莫南泽离开这个房间的时间内,他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br> 莫南泽眨了眨眼,心中动容。</br> 这是路吟风第一次表现得对自己依赖,他有些不舍得走开。</br> 幸好,吴厚保早就准备好了药箱,适时地递了进来。</br> 莫南泽接过药箱,看着路吟风露出温润地一笑。</br> “趴到床上。”莫南泽指挥道。</br> 路吟风忽然就脸红了,但是在莫南泽十分正经的眼神注视下,她慢吞吞地翻过身,趴卧在床,脸深深地埋在了柔软的枕头中。</br> 莫南泽看清楚路吟风小腿肚子以及大腿上的触目惊心的血痕,心中又是一紧。</br> 路吟风的腿白皙纤细又修长,这些殷红色的痕迹,太扎眼了。</br> 他坐在床边,忍着暴打莫谦言的冲动,细致轻柔地为路吟风处理伤口。</br> 先用酒精消毒。</br> 酒精给伤口带来的刺激让路吟风不住地抽气,她咬牙强忍,却还是忍不住弯起膝盖躲避。</br> “乖一点,别乱动。”</br> 莫南泽一只手,便将路吟风两只纤细的脚腕抓住,按在床上。</br> 路吟风知道莫南泽是为了自己好,于是便更加用力忍着酒精带来的刺痛感。</br> 他一手按着路吟风的脚,一手为路吟风上药。</br> 莫南泽的动作很轻,宛若微风拂过。</br> 路吟风甚至有些享受莫南泽的手划过自己的皮肤时酥麻的感觉。</br> 若是在以前,路吟风根本想都不敢想冷酷的莫南泽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br> 不过,她从前也没有想到,莫谦言会那么残酷无情,那么疯狂。</br> 很快,莫南泽就将路吟风腿上的伤口处理好了。</br> 好在伤口不深,愈合后不会留下痕迹。</br> “好了。”莫南泽说道。</br> 路吟风立马翻过身坐起来,眼巴巴看着莫南泽,随即别扭地道了一声谢。</br> 不知道为什么,路吟风总是不自觉地违反自己内心的决定。</br> 她明明曾在辗转反侧的时候告诉过自己,要渐渐地远离莫南泽,从这场荒唐的游戏中脱身。</br> 可是真正地遇到了事情,路吟风脑子里除了莫南泽想不到第二个人。</br> 莫南泽身上的衬衣有些乱,胸口的扣子崩掉了,下摆也不平整,是刚才和莫谦言打斗中造成的。</br> 他精致的面容上染了一层冷峻的神色,眼睛微眯,让人察觉不出他的视线焦点。</br> 他注意到了路吟风眼神的刻意躲避,嘴角不自觉地收紧。</br> “今天海光集团的厉总来过了?”莫南泽一边整理着着装,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着。</br> 路吟风抬眼,看到他修长好看的手指在腰腹之间翻动,竟一时看入了迷。</br> 莫南泽原本就长得俊朗好看,经过今天的事情后,他在路吟风心中的形象也更高大了些。</br> 许久没有得到路吟风的回音,莫南泽挑眉看去,才发现路吟风正在看着自己发呆。</br> 她茫然发呆的样子,别有一番滋味。</br> 莫南泽干咽了一口口水,喉结耸动,连忙移开眼神。</br> “咳咳。”</br> 莫南泽的两声干咳,总算将路吟风的魂唤了回来。</br> “对!”路吟风反应过来,连忙回答道,“今天厉海光来了,说是要买下这座宅子,改成会所。于是我便跟厉海光说了莫谦言在骗他,莫谦言生气,所以才……”</br> 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路吟风还心有余悸。</br> 莫南泽紧接着说道:“海光集团几乎垄断了漠川市所有的娱乐场所,黑的白的灰的,都掺了一脚。厉海光,表面很温和的人,实际上手段狠辣,最好不要与他产生冲突。”</br> 路吟风听了莫南泽的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br> 她今天原本就满腹怨气,见到了厉海光,对他好像也挺不客气的,话中带着火气。</br> 万一……他记仇了怎么办?</br> “小叔,可是我听厉信章说,他爸警告过他不要惹莫家人,是不是说明他也忌惮莫家?”</br> 莫南泽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那你就听厉信章的吧。”</br> 路吟风想起了莫南泽昨天说过的吃醋论,瞬间红了耳根。</br> 她连忙摆手,说道:“算了吧,那个蓝毛看上去也不是很靠谱的样子,当然比不上莫律师!”</br> 路吟风突如其来的恭维对莫南泽却很受用。</br> 他轻挽嘴角,伸手揉乱了路吟风的头发。</br> “回去吧。”莫南泽说道,“厉海光那边,我会处理好的,至于莫谦言……”</br> 莫南泽噤了声,路吟风也没再追问。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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