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只是普通的官差,没有被打点过,可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br> 他们这样负责押送流放犯人的官差什么大官没见过,别说只是尚书了,便是皇亲国戚、王侯将相他们都押送过的。</br> 不管这些人以前是多大的官,多么的高高在上。</br> 到了他们手下,那就是一群罪人。</br> 若是愿意配合,那他们在捞好处的同时,也乐的给这些人行一些方便,全当是结个善缘了。</br> 可要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给他们添麻烦,对他们不客气的,那他们也不会手下留情。</br> 反正这流放是有死亡名额的。</br> 只要不是一下死太多,就算少几个人那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br> 所以之前常伯给他们送银叶子后,他们对于常伯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br> 可现在嫡系那边闹腾,他们也会毫不客气的呵斥。</br> 至于抽鞭子,那还真不是说说而已的。</br> 被流放的大部分都是官宦出身,从前都是金尊玉贵养着的,根本没受过苦,往往只是走上几步路就累得不行。</br> 可每天走多少路,能抵达什么地方,官差们心里都是有数的。</br> 要是走的慢了,可能无法在规定时间抵达流放地,到时候他们这些官差也是要收到惩罚的。</br> 所以为了自己,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的督促这些人走快一些。</br> 其中抽鞭子就是他们最常用的办法。</br> 走的慢了就是一鞭子,不想挨打就必须走的快一些。</br> 这一上午就有不少人都挨了鞭子了,所以一听说要抽他们,嫡系一众人都被吓得不敢吭声。</br> 其中几个挨了鞭子的,更是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br> 林家其他被分出来的庶子,以及因为这件事被牵连的和他们一起被流放的其他家人,此时看向林迹的目光都带着同情。</br> 果然是不得宠的庶子,哪怕是再怎么孝顺也得不到一个好。</br> 林迹对此却毫不在意,他送这一盘点心,也不过是为了不给外人说嘴的借口罢了。</br> 反正东西已经送了,该做的他做了,其他的就不是他这个已经被分出去的儿子该操心的了。</br> 大家吃完东西没有休息多久,就再次在官差们的呵斥声中再次启程了。</br> 这些官差们虽然有的也是走着的,但跟随着流放队伍的,却有两辆拉着食物和水的马车。</br> 一般这些官差的头领都是在马车上坐着的,其他官差则是一个时辰换一次班。</br> 这休息时间,自然也是在马车上看守粮食的。</br> 因此这些官差虽然看着要面临风吹雨打的,事实上只要中途不出什么意外,受不了什么罪。</br> 关键是这出来押解犯人有好处拿的。</br> 不说出来一趟会有额外的补偿,光是那些流放的犯人以及亲属的打点就能让他们大赚一笔。</br> 这愿意出来的,大多都是抱着赚一笔的心思来的。</br>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完成任务,顺带再去赚上一些银子,比什么都重要。</br> 而林迹一家这样,老实不惹事走路也不掉队,还舍得花钱打点的,是最受这些官差欢迎的人了。</br> 所以在晚上常伯又给领头的官差塞了几片银叶子后,对于他跑到江澈他们身边生火煮汤的事,官差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br> 晚上休息的时间比较长,这些官差们虽然照例给他们每人发了两个窝窝头,可并不阻止他们自己找吃的。</br> 只要在规定时间能回来,官差也不会管他们去做什么。</br> 就连那些男丁,肩膀上的枷锁以及脚上的镣铐也都被去掉了。</br> 只是这休息是按照家庭划分地方的,而出去找吃的,每家每次只能离开一个。</br> 就算是要去方便,也得轮换着来。</br> 这也是防止有人逃跑。</br> 虽说这时候逃跑会被上报,到时候面临的就是全国通缉,可保不齐有人为了不被流放铤而走险。</br> 但扣着家人就不同了,一次只能出去一个,这些人总不能抛弃父母、妻儿独自逃走吧。</br> 只是流放而已,要是这些人为了逃避能做到这个程度,官差们也认了。</br> 虽说以江澈的体质,就算枷锁的重量再翻个几倍,他都不会觉得累。</br> 可顶着这么个东西走了一天,关键是手一直被锁着不能乱动,他也难受得很。</br> 一去掉枷锁,他就开始在那活动起手脚来。</br> 林迹和林江源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身体哪怕被翠灵过一次,也远比不上江澈,所以更加的难受。</br> “老爷,少爷,这里有药油,你们都要好好揉一揉。还有这脚上的燎泡,都得用针给挑破了,再上些药,不然明天会更难过。”</br> 常伯见状,连忙拿出两瓶药油来递给林迹。</br> 林迹他们也知道轻重,所以拿了那药油就避着人跑到旁边的树后去揉腿去了。</br> “爹,你先别急,等下用药包泡了脚,我再来给你揉。”</br> 看林迹那毫无章法的揉搓着自己的腿,江澈无奈道。</br> 这用药油揉腿也不是随便乱揉的,没有掌握一定及技巧的话,揉出来也没有什么效果。</br> 江澈对于推拿按摩方面非常精通,自然不会看着家人在那浪费药油的。</br> “你的药包是从哪里来的。”</br> 看到自家小儿子就这么随意的在怀里一掏,就掏出了几个药包,林迹揉了揉额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br> 一旁的林江源第一时间环视四周,确定没有人看到后,这才松了一口气。</br> “大哥放心,我看了周围没人。”江澈见状笑道。</br> “你还好意思笑,这是什么情况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林江源瞪了他一眼,随即指了指他手里的药包道。</br> “之前我就想跟你们说了,只是监狱里人多眼杂的,我没敢。你们先泡个脚,等晚上大家都休息了,我再好好解释。”江澈笑着对两人道。</br> 林迹和林江源相视一眼,不过到底没有说什么。</br> 只是去一旁的马车上又拿了个陶罐下来,烧了水把药包煮了,然后倒进木盆里开始泡脚。</br> 还好常伯心细,这日常用的东西他都准备了齐全。</br> 就连这洗脚的木桶他都准备了两个。</br> 在林迹和林江源泡了脚后,他们又去马车上拿了块油布下来,砍了几根树枝弄了个简易的围栏出来。</br> 让曹露霞和林淡月两人也能好好的泡个脚,缓解一下疲劳。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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