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居民楼,映照着岁月的痕迹。</br> 沾满油垢的窗户后隐隐可见一个女人的身形,她尖锐的声音穿透屋里,直抵外面。</br> “那疯婆子又开始骂人了,吵得真烦”</br> 啪!隔壁住户猛的关上了窗户。</br> 女人手里拿着刚切完蔬菜的刀挡在门口,她前面站着的是江原。</br> 女人上下扫了他一眼,盯着他刚换好的鞋子,声音不高兴。</br> “江原,才放假你就出去?不好好辅导弟弟一天净知道出去鬼混”</br> “妈,让一下”</br> 江原眸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他早习惯了女人的态度。</br> 女人没有让的动作,反而抬手拦住了门板的另一个缝隙。</br> “明天出去,你弟弟一会要回来了,你给辅导作业”</br> “我明天会教他”</br> 面对江原再一逆反,女人捏紧了刀,语气强硬。</br> “江原,我让你回去,翅膀硬了是不是?”</br> 他答应了林初九,今天会去找他的。</br> 江原没有松口,“妈,我答应了朋友,弟弟我明天会教他”</br> “江原!”</br> 女人双眼冒着怒火,气得脸涨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一样。</br> “我把你拉扯大就是看你逆反的?你约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一起鬼混,你对得起我吗!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出了这门,你就别管我叫妈!”</br> 女人尖锐而暴躁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空间内,仿佛呼吸困难的几分。</br> 江原抬眸,视线透过女人看着墙上落灰的挂历。</br> 之后接着是墙上贴着的一张张游戏海报,橱柜上的游戏机,门后鞋架上的一双双牌子球鞋。</br> 一切的一切,都是弟弟的痕迹。</br> 江原低头,洗得发白的体恤映入眼帘。</br> 眼前疯魔对着他嘶吼的女人是他的妈妈。</br> “妈”</br> “今天是我生日”</br> 女人咄咄逼人,“所以呢?你多大了还过生日?羞不羞人?”</br> 江原静静与女人对峙,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空洞,就像洞中的一滩死水,泛不起一丝波澜。</br> “我小的时候也没有过,从来没有”</br> 江原这句话让女人哑声一瞬。</br> “弟弟十三岁,过了十三次生日,你给她做了十三次打卤面,你也送了他十三次礼物”</br> 江原抬手推开女人挡路的手,不料,手背却被锋利的刀尖划出了血。</br> 鲜血顺着指尖滑落,滴在斑驳的地板上,江原看了眼,收回视线。</br> “妈,我爸当年真的是心脏病突发身亡吗?”</br> 女人猛的抬头,背脊却弯了下来,眼里布满了血丝。</br> 那个雷电交错的夜晚,她封存在最深处的记忆瞬间被唤醒。</br> “妈,你抬头看看,这个家里早就没有我的痕迹了”</br> 江原的声音是那么平静,女人却如掉入冰窟般,浑身发凉。</br> ——</br> “江原是找不到路吗,咋发消息那么大会不见回”</br> 林初九将刚洗好的菜放入沥菜筐内,往外看了看,太阳快落了。</br> 该不会是他家里出什么事了吧。</br> 但江原没告诉任何人他家的地址在哪。</br> 林初九擦干手,解下围裙,“菜也洗完了,我去楼下接他吧”</br> 栾术颠锅的动作一顿,扬扬勺,“去吧,顺带给我带根雪糕”</br> “好”</br> “等下,我手上有油不方便,你拿根烟给我,在我兜里”</br> 江原关了火,上前两步,贴近林初九。</br> “烟在哪个兜里?”</br> “左边”</br> 林初九掀开围裙角,手伸进了栾术口袋里,然后摸出了几个硬币。</br> 这手挠得真痒。</br> 栾术挑眉,嘴角挂上一抹笑,笑声清透。</br> “刚好四块,一人一根雪糕,早点回来”</br> 林初九点头,“好”</br> 小区两侧的栾树疯狂窜着绿叶,在长长的分枝末端,已经开始结披针形的花苞了,一树淡黄。</br> 路灯陆陆续续的亮起。</br> 最后一丝橙黄色的夕阳还在奋力的照在每一个行人的身上。</br> 最末端的栾树下多了一个人的身影,他的身形挺拔,左手臂上缠着几道纱布,但却如一个胜利者般,步伐坚定朝着坐在休息椅上吃雪糕的人走去。</br> 夕阳最终没在远方山脚。</br> 江原嘴角上扬,笑意渐深。</br> “林初九”</br> 林初九应声回头,相视一笑。</br> “生日快乐,江原”</br> 他那双澄澈的双眼犹如湛蓝的天空,倒映着真诚的笑意。</br> 即使早在之前就发现了林初九准备的惊喜,但此刻亲耳从他口中听到祝福,江原还是忍不住开心。</br> “站在栾树下,怎么能忘了我栾术呢”</br> 栾术轻轻捏了一下林初九的脸颊,然后从他怀里捞出根雪糕,撕开包装袋咬了口。</br> “上去吧,菜都炒好了,就等着你来”</br> 江原收了笑,“久等了,家里有点事耽搁了”</br> 栾术扫了眼他缠着纱布的手,咽下了原本要发的牢骚。</br> “这三人真不仗义,都不带我”</br> 徐念北一跳一跳蹦到阳台,伸长脖子朝下看去,竖了个中指。</br> “喂!你们再不上来我一个人吃了!”</br> ——</br> 流云缓动。</br> 正午时刻还是挺炎热的。</br> 林初九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地址,对了几遍店名,才放下行李箱。</br> 〈闲人散画〉</br> 没错,他又来兼职赚下学期的学费了。</br> 这次的兼职是在这家画室里,虽然不在本市,但工资给的挺高又包住,一天只要打扫一下画室的工具就行,林初九就来了。</br> 不过,这紧紧关闭的卷帘门是怎么回事。</br> 不是说好今天来试用吗?</br> 发了几条消息也不见回复,林初九抬头,照着店名下的电话拨了过去。</br> 响铃五十八秒,在五十九秒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br> “你好,今天画室不开门”</br> 电话那头声音年纪不大,还带着浓浓倦意,一听就是还没睡醒。</br> “我是来应聘画室保洁,你让我今天先工作的”</br> “……”</br>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声音微微懊恼,“抱歉,搞忘了”</br> “钥匙在门口那个花盆下面,你挪开花盆就可以看到,门你自己开,除了二楼上锁的那间不需要管,画笔颜料不用动,其它的你看着来,打扫完钥匙放回原处,明天小孩报名的时候我顺带验收,工资晚点转给你”</br> “就这样吧,拜拜”</br> 声音主人打了个哈欠,然后嘟嘟两声电话挂断了。</br> 这心可真大。</br> 林初九照着他话语的描述成功找到钥匙打开了卷栏门,落地玻璃窗上挂着一幅幅画工精湛的画卷,画人物的,画动物的,画风景的,栩栩如生。</br> 这店主还真不怕有人偷这些画去卖。</br> 教室不算脏,就落了点灰,窗户上沾着点干颜料,打扫不算难。</br> 林初九接了桶水,开始擦污渍。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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