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划破天际。</br> “烫烫烫烫！”</br> 叶云生手里拿着个热腾腾的包子，他边吃边喊烫。</br> 都不会吹吹。</br> 唐子尧挨了过去，“怎么今早看到叶青就不怕了？”</br> “昨晚本大侠那是意外，才不是怕叶青，嘶，烫！”</br> 叶云生说完回头望了一眼离他三步远的人，屁颠屁颠的凑在林初九身边。</br> 他跟着师傅就不用担心被抓回去了。</br> 唐子尧无趣的耸肩，而后看向叶青，微微奇怪。</br> “叶青，你身体不舒服吗？”</br> 他一早上都是闷不出声的，一会脸红一会又耳朵红。</br> 林初九闻声，也瞧了过去。</br> 被提到的叶青身子一僵，反射性的和林初九对上视线。</br> 望着他淡粉的饱满的嘴唇，嘴随着吃包子的动作张张合合，叶青指尖微微捏紧，立刻移开目光。</br> 昨晚的事。</br> 他……要不要坦白？</br> 半晌，他脸更红了，憋出三个字。</br> “……我无事”</br> 林初九咽下包子，“有什么不舒服的要及时说，一会乘船便难买药了”</br> 叶青目光闪躲，不敢看他。</br> 唐子尧微眯眼睛，视线落在他脸上打量，眼底有淡淡的探究和不爽。</br> 叶青在掩饰什么。</br> 细雨蒙蒙落下。</br> 街道行人撑起了油纸伞。</br> 江边的码头上，不见往日成片停的船舶，远远望去，都在江里朝着一个方向前进。</br> 从桥边还有一艘中型船只停靠，在船外坐着个穿蓑衣的船夫，年约三十有五，他正在解绳索。</br> “船家，下江南多少银两？”</br> 船夫扬起斗笠，望着岸边的四人摇摇头，“各位公子，这船已经被两位公子包了，麻烦等下一艘吧”</br> “啊？怎么都有人啊”叶云生发着牢骚。</br> 这趟江南历程还真是挤。</br> 林初九微微思量一番，“船家，可否让我们与那两位公子商量一番，一同下江南”</br> 船家还未开口，船身里一道声音先于他出口。</br> “几位少侠，真巧，在下与闻君也要下江南，那便同乘吧”</br> 一把折扇掀起木帘，里头那人微微侧身，露出了脸往外看，剑眉凤目，此人正是温流玉。</br> 巧么。</br> 怕不是有意为之吧。</br> 林初九面色未变，“那便多谢了”</br> 好在船只足够大，虽多出四人也不算拥挤。</br> “各位公子，坐稳了，船家我要掌舵启航咯！”</br> 船夫吆喝一声，船帆扬起，缓缓行驶在江面之上。</br> 木帘卷起，煮茶的热气被轻风吹散，几人围桌而坐。</br> 温流玉属于自带气场的那种，他旁边的柳闻君更甚，年纪不大，却整天板着张脸。</br> 几人不约而同的谁也没说话，一时安静过头，只剩下茶壶噗通噗通的声音。</br> 温流玉悠然自得摆放好六个茶杯，极为优雅的一杯一杯倒茶。</br> 和他爹一样，只会泡茶，可真无聊，叶云生看得枯燥。</br> 他舔舔牙槽，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戳林初九的衣袖上的图案。</br> 对于叶云生的动作，柳闻君淡淡移开了视线。</br> 这种行为于他而言过于幼稚。</br> 茶水泡好，一时茶香四溢。</br> “各位，请用”</br> “多谢”</br> 林初九偏头瞧了叶云生一眼，见他讪讪收回手才端起茶杯。</br> 吹去热气，他轻轻抿了一口，就放了下来。</br> 无他原因，和咖啡一样，他单纯不会品，反正这喝茶的那么多人，应该也不会有人问他这茶水味如何。</br> 然而，下一秒，温流玉的声音响起。</br> “林少侠，这茶水如何？”</br> 温流玉放下折扇，撑着脸望着林初九，他的眼神像是不经意般扫过那盏茶水。</br> “……”说啥来啥，问谁不好，偏要问他。</br> 林初九垂下眼帘盯着冒着热气的茶水，他转头看向江面，因为细雨绵绵，江面升起了一层薄雾。</br> 紧接着他微微张口，高深莫测的开口，“淡苦淡甘淡回甜，与今日这薄雨雾江倒是有几分贴合，衬景”</br> 他也不知道说的是啥，反正装一波就得了。</br> 这番言行听得唐子尧微扬嘴角，眼里的笑意蔓延开来。</br> 他自然是晓得初九不擅品茶水的。</br> 叶云生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林初九，一整个无脑崇拜。</br> “真不愧是师傅，这么高深的意境都能品出来”</br> 温流玉低笑一声，细长的手指摆弄着茶具。</br> “林少侠收的这位小徒弟倒是有趣得紧，看模样年岁与闻君相差不多吧”</br> 叶云生听得旁人这么一夸，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他仰着下巴望向黑衣少年。</br> “本大侠今年十六，有天下第一厉害的师傅，你有没有”</br> “哦”</br> 柳闻君淡淡应了声，移开了目光，他心里思量。</br> 他大理寺卿师傅才是最厉害的。</br> “嘁，和叶青一样，俩闷葫芦”</br> 叶云生撇撇嘴，不再搭理他，又黏黏糊糊拉起林初九的衣角把玩。</br> 一瞬间几人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br> 都十六了还像个孩子般，就他这般心智，以后娶妻都难。</br> 察觉到视线，叶云生对着几人呲牙，奶凶奶凶的。</br> “看什么看，别想抢我师傅”</br> 林初九抽出衣角来，“小叶，那块衣料快被你抠破了”</br> “师傅，那我不抠了”叶云生低着头乖乖认错。</br> 存在感最低的叶青默默捧着茶杯，视线时不时落在林初九身上。</br> 温流玉放下手中的茶具，视线流连到对面人腰间挂着的断剑柄上。</br> “林少侠，在下认识一位江南铁匠，他打出了剑器可削铁如泥，在下见你的剑断了，如果要修的话，到了江南可交给他”</br> 剿匪那晚，柳闻君带兵赶到的时候，刚好目睹了拿上千片树叶杀人的场景。</br> 天上不会掉馅饼，从上船开始，温流玉这是想和他交好。</br> 看来这趟船很大可能不会安稳了。</br> 唐子尧自然也听出了他这话的意思。</br> 他这是想雇他二人保护他安稳到江南。</br> 能让大理寺的人来保护他，此人来头不小。</br> 温流玉看了一眼柳闻君，他了然，掏出一个荷包和一沓银票放在桌上。</br> “二位不愿的话在下也不会强求，过半个时辰会有一艘船从这经过，到时几位跟着他们离开便可”</br> 叶云生一脸懵的望着几人，怎么他每个字都认识，但连起来就是听不懂在说什么。</br> 远处传来笛声。</br> 湖面泛起阵阵波浪。</br> “怕是走不了了”</br> 林初九说完，猛的将叶云生推开，反手抓住了一支箭。</br> 箭头发黑，这要是插到人身上，立刻毒发身亡。</br> 白日里行刺，胆子倒是不小。</br> “躲好别出去”</br> 林初九拔出叶云生的剑，步履轻盈点在水面之上，唐、柳，二人接连出去，叶青留在船内保护两人。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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