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暮于是和东皇潇继续活跃气氛,举起酒杯邀众人共饮。</br> 自认为委婉表白的苏凌彦不乐意了。</br> 开什么玩笑!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她说喜欢男人、公然出|柜她竟然毫无反应?!</br> 苏凌彦在沉默一阵后起身拉起向暮的胳膊,“借一步说话。”</br> 向暮只好对东皇潇歉意的笑了笑,跟着苏凌彦一道来到无人的偏僻处。</br> “子彦,有什么事吗?”</br> 苏凌彦沉眸,“公子彦只是当年我的伪装,我真实身份是苏凌彦,你可以叫我阿凌。”</br> 向暮点头,“好的阿凌,但是苏凌彦也许不是属于你的名字。”</br> 苏凌彦微怔,“我的事情你都知道。”</br> 向暮也不遮掩,“对。”</br> “你之前说不想再看到我,是因为我帮助太子哥哥害死了你父亲?”苏凌彦直言。</br> 这下轮到向暮短暂沉默,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几步,“不是。”</br> 回过头,向暮解释道,“我爹不是你害死的,我爹是自己想死,不是你,他为了达成目的也会选别人。”</br> 苏凌彦眸色微动,“那为什么,你要与我生死不见?”</br> 向暮盯着他,“我气的并不是你如何如何,你有你的立场,我气的,是我曾经对你无比信任,却没有发现你所有的好全是你别有目的伪装。”</br> “我气,我被我自己蒙蔽了双眼。”</br> 他来到她身边,她可以信他亦可以不信他,一切都随她自己的心。</br> 但是在漫长的相处中,她渐渐放下了对他的防备,明知道他有诸多疑点。</br> 她完全可以避免,却是不自觉的自我攻略了……</br> 苏凌彦袖袍下的手紧了紧,“对不起。”</br> 向暮叹息,“无碍,都过去了。”</br> 过去了?</br> 苏凌彦抬眸,向暮继续道,“不知……阿凌接下来有何打算?”</br> 苏凌彦微怔,良久眸色沉吟,“你希望我,如何打算?”</br> 向暮蹙眉,“为何是我希望?这不应该是你自己的问题么?前半生你因你皇兄身不由己,后半生你还要自我束缚?”</br> 一语点醒了苏凌彦,他竟有片刻未曾回过神。</br> 这短短一生他确实未曾有过自由,以前是为了皇兄,后来他抛弃一切,却是为了她……</br> 他太缺爱了,别人对他的一点点好,都能让他倾其所有。</br> 但,自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br> 向暮叹了口气,“阿凌,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生命的意义,不是为了别人,仅仅是为了你自己。”</br> 苏凌彦转眸看她,“朋友?”</br> 向暮点头,伸出一只手真诚道,“你是我永远的朋友,好哥们儿。”</br> 苏凌彦深瞳中眸色变幻。</br> 是的,她不再对自己生死不见了,但他只能是她的朋友。</br> 她在用这种方式拒绝自己……</br> 良久,少年舒了口气苦笑,干涩的嗓音答了一声,“好。”</br> 另一边,公孙祁和东皇樱来找,欢欢喜喜的拉着向暮离开。</br> 东皇樱八卦,“子祁说有心上人了,想让世子哥哥给他定个亲。”</br> 公孙祁一张小脸红成了柿子,“子祁只是说说而已,你嘴巴也太快了吧……”</br> 两人一左一右地拉着向暮往远处走。</br> 向暮逼不得已的前行,走了数步忽而回过头,见一身墨绿色长袍的少年站在树下看她,长身玉立。</br> 陡然对上她蓦然回眸的视线,面色微僵,继而露出一抹淡笑,芳华万千。</br> 向暮微怔,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凌王。</br> 以前的他俊逸绝尘贵不可言、气压全场,可如今,却多了几分淡然恬静,似勘破世态炎凉,曾不舍和犹豫,但也愿意欣然放手……</br> 向暮亦回了一个笑,继而跟着公孙祁和东皇樱离开。</br> 却没有看到,背后那人笑容缓缓凝固、不久后满目凄然。</br> 公孙喻久久没有等到向暮回归,实在不放心于是起身来寻。</br> 却只看到站在树下背对着自己宛如雕塑的凌王。</br> “她呢?”公孙喻道。</br> 苏凌彦微微侧头,“走了。”</br> 公孙喻准备继续去寻,但感觉面前这人情绪不太对劲,又留下多问了一句,“你在这儿做什么?不去找她?”</br> 脸颊微侧的那人眼中似有浓雾升起,“不去了。”</br> 公孙喻蹙眉,“怎么了?”</br> 少年舒了口气,“代我跟她道一声,别过。”</br> 说着便阔步往远处走,公孙喻唤住他,“你要去哪儿?”</br> 少年脚步微顿,声音落寞,“天大地大,四海为家。”</br> “你还会回来吗?”公孙喻不知为何,莫名对这人生了几分怜悯。</br> 但少年只是笑,“随缘吧。”</br> 见那少年又要走,公孙喻不禁追了几步,“你体内的蛊王需得取出来了,放任它在你身体里继续滋生长,你将命不久矣,这世上只有我能为你取出蛊王。”</br> “谢了。”苏凌彦回眸一笑,“但阿凌孑然一身一无所有,只有这蛊王陪着阿凌,至死不弃。”</br> 他滋养了它,但它也成就了他。</br> 公孙喻还想再说什么,少年却是再不犹豫运起了功力迅速离开,一方小小的世界空旷僻静,哪里还找得到他的身影?</br> *</br> 向暮被公孙祁整得哭笑不得,原来这小子是在永昌城中,看到戴着面纱假扮公主的自己,情窦初开,想跟自己要那假公主的消息。</br> 东皇樱滔滔不绝,“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世子哥哥,你赶紧给子祁做主啊!”</br> 向暮看了眼面前相爱相杀的两人,觉得给他们俩指婚还不错,怎么能给自己与子祁指婚呢?!</br> 这不是乱点鸳鸯谱么?!</br> 咳了咳,冷淡道,“子祁太小了,等子喻成婚了再考虑子祁的婚事的吧,哪有弟弟在哥哥前面成亲的道理?”</br> 公孙祁一听,小脸立刻巴拉了下去,向暮趁机逃离二人。</br> 回到宴席处时,多数人已经吃饱喝足离开。</br> 向暮坐回原位,东皇潇微醺的脸侧头看她,对向暮举起酒杯,“今日之后,我们不可能再这么坐在一起喝酒了。”</br> “对啊。”向暮也有几分感叹,“今日之后,我们便是敌人,你会对我手下留情吗?”</br> 东皇潇哈哈直笑,“怎么会呢?除非你投降,把偷走的晋国城池还回来,本皇子便能不杀。”</br> 向暮也笑,“想多了不是?”</br> 东皇潇眼中露出一抹怅然,“若是你赢了,你会待晋国百姓好么?”</br> “本世子又不是那灭绝人性的辽人。”向暮挑眉,“本世子治国,定是比你还强。”</br> “那潇便放心了。”东皇潇闷头灌了一杯酒,“成与败,潇为晋国拼过也努力过,无论结果如何,潇都能坦然接受。”</br> 向暮叹息,“我也是。”</br> 两人酒杯重重碰在一起,笑得酣畅淋漓。</br> “我,东皇潇,为了晋国!”</br> “我,公孙暮,为了……”向暮眸色幽暗,“真理!”</br> 东皇潇挑眉,“什么真理?”</br> 向暮扬唇,“重回大魏,杀一个人,寻一个真相。”</br> 东皇潇笑得前仰后翻,“没想到你是这般记仇的暮子,好!你为你的真理,我为我的国!我们不醉不归!”</br> “不醉不归!”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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