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间的肌肤撕裂,剧痛令谭幽清醒,琉璃般璀璨的深瞳望向向暮,只看到向暮埋在她颈间的侧颜上、白皙莹润的耳朵。</br> “大胆……”谭幽张了张口,干涩的字眼自喉咙管里发出。</br> 但心境却是跟着莫名平复了下来。</br> 她的怀抱让他觉得温暖、安全,她的气息带着芳香、沁入心扉的好闻……</br> 明明想要好好体会这一刻,然,谭幽却莫名感到困倦,疲惫的眼挣扎了几下,便缓缓合上。</br> 向暮从谭幽颈间抬起头来,另一只手抽出刚刚刺入他昏睡穴的银针。</br> 事实上,在谭幽疯癫之时,向暮对他使用银针扎昏睡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谭幽发疯起来比正常人要亢奋得多,她扎下去的银针根本不起效果。</br> 可这一次却起了。</br> 向暮轻轻拍了拍谭幽的脸,“先生?先生?”</br> 床上的人彻底睡去,无知无觉。</br> 向暮知道机会到了,她不能跟谭幽一起出发前往禹州,但是谭幽性格偏执,决定的事轻易不会反悔,向暮只得想办法让他自己决定将她留下。</br> 想到之后自己要对谭幽做的事,向暮难免觉得愧疚。</br> 悄悄摸出谭幽的黑蚁令收走,望着沉睡的人轻叹,“以后知道真相了,要是怨我,欢迎你随时来找。”</br> “但是要小心了,你不再是什么晋国的谭院长,而是为本世子效忠的黑蚁。”</br> 说完,摊开双手,将自己一身的玄力都散了去……</br> *</br> 又睡了一场好觉,谭幽满足地从睡梦中醒来,伸手一摸,却不见床侧的人。</br> 谭幽一惊从床上坐起,记得自己昨夜睡觉前,被向暮摁在床上,那样……</br> 他脸一白,又气又恼又……开心?</br> 咳了咳,谭幽收起脸上的迷之笑容冷着脸叫唤,“公孙暮,伺候本院长起床。”</br> 无人应答。</br> 谭幽疑惑了一瞬,又唤,“公孙暮!过来伺候本院长起床!”</br> 半天无人回应,谭幽气了,这家伙定是又在偷懒,看他怎么罚她!</br> 气呼呼地披了件外袍就翻身下床,然而脚上却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谭幽低头一看。</br> 竟是浑身是血的向暮脸色煞白的躺在地上……</br> 谭幽内心巨震,莫名的恐惧感蹭蹭而起,一把跳下床扶起浑身软绵绵的向暮,对外大喝,“快来人!叫医官!”</br> 医官在一群奴仆的簇拥下匆匆而来,给向暮号了脉一脸的愁眉不展。</br> 谭幽蹙眉,“说!她到底是怎么回事?!”</br> 医官颤颤巍巍上前,“启禀院长大人,公孙小公子经脉具断,下官看着像是被内力之类的震断的……”</br> 谭幽微怔,一张脸由白转青。</br> 内力震断?</br> 他曾经探过公孙暮的脉搏,公孙暮并不通武艺,昨夜只有他们两个,而精通武艺的人只有自己。</br> 那么,导致公孙暮如今经脉具断的原因只有一个……</br> 定是自己夜里失控之时,失手伤了她。</br> 向暮悠悠转醒,望见抱着自己面色煞白的谭幽,虚弱道,“先生,小的……还要去收拾东西,要和先生一道去禹州,要照顾……好先生……”</br> 谭幽深瞳一缩,不可抑制地抱紧向暮,轻身颤栗,“我会治好你的。”</br> 医官忙碌地去给向暮煎药,而谭幽将向暮轻轻放到床上,颓然地推门出去。</br> 谭幽记得小时候,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跑来一只小兔子。</br> 从小就没有玩伴的他十分喜爱,每日将小兔子抱在怀中,吃喝都和小兔子一起。</br> 然而,某个雷雨之夜,他被外面炸响的惊雷吓得发了疯。</br> 等到清醒之时才发现他那么珍爱的小兔子死了,而自己却手握匕首,身上沾满了兔子的鲜血,可怜的小兔子内脏流了一地……</br> “公子,你怎么了?”</br> 看到谭幽独自坐在院中,杜岩上前交谈,喊了半天也不见公子应答,难免感到担忧。</br> 谭幽这才回过神,抬眸望向杜岩,“还是你回来照顾本公子吧。”</br> 杜岩不解,“公孙暮没伺候好公子?”</br> 他明明觉得那小子很合自家公子胃口啊。</br> 听到公孙暮的名字,谭幽眸色一重,“她很好。”</br> 但是只有杜岩才能应付发疯的自己,能冷着心将癫狂的他锁在屋里,自己跑出去躲着,等他疯病好了,方才回来继续照顾……</br> 谭幽站起身吩咐,“收拾收拾,你跟我一道出发,带兵前往禹州。”</br> 向暮就这么被丢下了。</br> 谭幽临走前十分担忧,吩咐了周边的奴仆们好生照顾,又来到向暮的床边对她再三保证,自己此次出去会为她寻最好的医官给她医治。</br> 如果医不好……</br> 谭幽心想,那他就养她一辈子好了。</br> 麻城周边几十里地镇守的晋国将士们全部集合完毕,谭幽连同大魏使臣的队伍一道浩浩荡荡的启程,前往大魏领地——禹州。</br> 在他们走后,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向暮也吸收完玄力坐起身,活动活动了四肢,向暮便悄悄出了瀚岛书院,去胖大叔的民宿与公孙喻一行汇合。</br> 此时民宿里,不二及公孙喻、公孙祁均拿着木杆和新买的布料忙碌着。</br> 胖大叔及几个留在民宿的书生闲来无事,跑来看热闹,见布片上被绣了一个“慕”字都感到很好奇。</br> “你们整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胖大叔忍不住发问。</br> 公孙喻忙得手不停歇,“起兵。”</br> 胖大叔和几个书生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哈哈大笑,“你们这是在玩扮家家的游戏呢!”</br> 不二蹙眉,伸出自己被针扎了一排泡的手,“我们这么认真做准备工作,你竟然不长眼的说我们在扮家家?!”</br> 院门一动,三只体型大了几倍的小虎一阵龇牙咧嘴,最后又平静下来跳了过去,争先恐后的扑入来人怀中。</br> 公孙喻穿针引线的手一停,高兴地站起身,“暮子,你回来了。”</br> 向暮被三只胖虎缠得走路歪歪扭扭,笑眯眯道,“回了,你们的事情都办好了?”</br> 公孙祁率先上前,“暮子哥哥,子祁扎了一手洞,做了一面棋子。”</br> 说着,将自己做好的破旗举起来绕了绕。</br> 向暮赞赏地拍拍公孙祁的肩,“不错,这旗子做得好。”</br> 胖大叔在一侧提醒,“上面那个‘慕’字,绣反了。”</br> 向暮无所谓的模样,“能看出是慕字就行。”</br> 胖大叔及几个看热闹的书生仍不可置信,“听说你们要起兵?”</br> 向暮点头,并热情邀请,“你们要加入吗?”</br> 胖大叔及书生们退后几步,“你们几个人呢,就要起兵。”</br> 向暮数了数,“六个人加三只虎,如果你们想加入,我们就能凑成十二个人,在我的带领之下,定能组成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br> 胖大叔和几个书生成功被吓跑了。</br> “这几人怕不是有病……”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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