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误会令谭幽全身倏地一僵,一股异样之感,顺着落在自己颈间的柔唇而源源不断地涌来。</br> 感受到身下人的松懈,向暮这才确定谭幽的疯病过去了,从谭幽身上坐起。</br> “先生抱歉,小的刚刚只为保命,唐突了先生,还请先生责罚。”</br> 谭幽迷惘的眼微动,看到此时坐在自己身上的向暮虽然满脸的红麻子,但是那麻子下的脸异常白皙,那沾染了他鲜血的唇异常殷红……</br> 向暮没注意到这些,本能地伸舌将自己唇上的血迹一舔,“先生?”</br> 谭幽忽觉下腹一紧,意识到自己竟对个男人失态后,谭幽莫名的恼怒,一把将向暮推开,坐起身,“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br> 他捂着被咬伤的脖颈,只觉得那里的伤不止疼,还烫得要命。</br> 向暮连忙跪地,“请先生责罚。”</br> 责罚?</br> 看了眼这少年瘦不拉几的纸片样儿,谭幽倒是想责罚,问题是这人那虚弱的小身板能受得住?</br> 谭幽当下只冷着脸去取药膏,对杵着没动的向暮怒斥,“还不过来给本院长包扎?你是想让全书院人都知道,你把本院长咬了么?”</br> 向暮委实有些惊诧,精神失常的变态竟然放过了她?!</br> 于是高高兴兴上前,帮谭幽处理脖颈的咬伤。</br> 谭幽瞅了眼桌案,发现桌案上放了一幅未画完的画像,记起自己刚刚进屋时,向暮就是在桌案前画那东西,期间还有奴仆给她送丹青来着……</br> “那是什么?”谭幽指着桌案问。</br> 向暮一边帮他处理脖子间的血迹,一边回答,“佛像。”</br> “你画那东西作何?”</br> “想画了送给先生,这样配合着《金刚经》先生晚上就能睡个好觉了。”</br> 谭幽怔住,转眸打量向暮。</br> 少年低垂着眼眸专心致志地给他上药,时不时会嘟起嘴给他未干的药膏吹一吹,以至于谭幽耳鼻间萦绕的都是她身上独有的芳香。</br> 谭幽莫名脸色一红,将向暮推远,站起身,“好了本院长自己来。”</br> 然后三下两下拿着白纱布在自己颈间一绕,打了个结就算结束,又瞅了眼那画像,“真的是……专程给我画的?”</br> 向暮点头,“画了大半夜呢,小的一宿没睡。”</br> 谭幽怪异地睨了她一眼,明明前半夜这人睡得跟死猪一般好么,顶多也就是后半夜没睡,不过看在她送自己画像的份上,他姑且不计较她前半夜的唐突了。</br> 毕竟这辈子,除了收那些阿谀奉承的官场老油条的黑钱黑礼外,谭幽还没有收过谁发自真心的礼物……</br> 这时,外面巡查的侍卫过来,对谭幽抱拳,“院长大人,我们得了您的吩咐,盘问瀚岛书院所有人,现在就剩公孙暮小公子了。”</br> 昨夜发生假世子劫跑凌王的事,谭幽第一反应就是书院有内奸,不然为什么时间会那么巧合,自己刚将主要部队调出去抓捕大魏使臣假世子就正巧出来劫人?</br> 定是一早就计划好了的。</br> 于是他立马就下达了两条命令:一、封岛,全岛搜捕假世子和凌王;二、封书院,全院审查揪出内奸。</br> 此刻谭幽挥了挥手,几个审查的侍卫便走了进来,开始盘问向暮。</br> “昨夜你在干什么?务必事无巨细的回答,不得隐瞒。”</br> 向暮恭敬道,“昨夜小的伺候先生入睡,先生让小的到床上一起睡,小的便上床了……”biqubao.com</br> 说到此处,屋子里氛围很是诡异。</br> 谭幽勾唇道,“这个你可以不用说,本院长知道。”</br> 侍卫们也连连点头,“睡觉的过程及细节可以省略。”</br> “好。”向暮点头,继续道,“也不知睡到什么时辰,小的突然疼醒了,醒来才发现小的不知怎么的,头部受了伤,流了好多血,而先生也不见了……”</br> 侍卫一惊,“定是昨夜潜入书院的刺客来袭!”</br> 谭幽咳了咳,“也有可能是睡糊涂了掉地上摔的。”</br> “对对对。”向暮表示赞同,“小的醒来确实是在地上,然后小的就自己找来药品包扎了伤口,左等右等也不见先生回来,小的猜测莫不是小的睡觉时惹恼了先生……所以先生才不愿意回来睡了……”</br> “想逗先生开心,小的于是找来了笔墨给先生画佛像,准备赠予先生,之后小的画佛像便画到现在。”</br> 侍卫们点头,原来是昨晚,院长大人和他的小奴仆床上没玩好闹了别扭,后来院长大人得知大魏使臣逃了便离开追捕使臣了,可是这小侍童……</br> 侍卫毕竟是专业的侍卫,接着询问,“院长大人离开后,你又是包扎伤口又是画佛像的忙了半宿,可有人证?”</br> 向暮一怔,“画和我头上的包伤不能证明么……”</br> “不能证明,麻烦公孙暮小公子跟我们走一趟。”侍卫们盘问结束站起身,“虽然你伤口已经包扎、佛像也画了一半,但是无人能证明这伤口就是你自己包扎的、佛像是不是预先就画好了的。”</br> 眼见着几个侍卫就要将向暮压走,谭幽突然出声,“慢着。”</br> 侍卫们不明所以。</br> 谭幽上前就将向暮拉到了身后,“你们去盘问其他人吧,本院长能证明,她就是在画佛像。”</br> 院长话已至此,侍卫们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抱拳离开,去别处审问。</br> 向暮心有余悸,却是神色如常的对谭幽表示感谢,“小的昨夜本是想找其他人来帮小的包扎,可正直深夜,又怕打扰了他人,这才一宿都缩在屋里自己处理事宜,多谢先生的信任。”</br> 谭幽摆了摆手,“无事,昨夜大多数人都在睡梦中,其他人也不能证明自己一整夜都在屋里睡觉。”</br> 拉着向暮的手出门,“陪本院长去用早饭。”</br> 虽是这么说,谭幽神色仍是凝重。</br> 事实上他也清楚向暮摆脱不了嫌疑,从她出现在他身边起,她身上的嫌疑就颇多,但难得有个这么合他心意的人,他不想失去。</br> 一向傲气自负的内心只一个劲儿的叫嚣,管她身后的主人是谁呢,他谭幽要的人,日后必要杀了那背后之主,将她完完全全夺过来。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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