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想留在屋内继续侍奉几位大人偷听机密,但是机警的谭幽很快就记起了向暮是个外来汉,倒好茶后,向暮就被谭幽给赶出去了。</br> 向暮便在屋外候着,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方才又听见里面的谭幽唤她,“换茶。”</br> 向暮忙又推门进去,给大人们换上新的茶。</br> 这一次屋里的氛围显然严肃了许多,其中一个大人压低声音问了句,“那件事……”</br> “咳咳。”另一个大人咳了咳打断,待到向暮换完了茶出去了,里面方才又响起了低沉的讨论声。</br> 向暮不动声色的等着,大人们聊完跟谭院长道别了,向暮方才又入屋收拾。</br> 谭幽背着手站立在屏风前,皱眉沉思了一阵方才注意到进来收拾的向暮,记起自己与向暮的不共戴天之仇,在向暮收拾桌子上的茶盏时,手一松,将自己手里的茶杯丢到了地上。</br> 茶杯哐啷一响,摔成了碎片。</br> 向暮不明所以的望他,谭幽慢悠悠勾起嘴角,“你是怎么收拾的?竟然将本公子最爱的茶盏摔到了地上?”</br> 向暮四下张望一番,杜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离开了,空荡荡的大殿现在只剩下自己和谭幽两个人。</br> 好家伙,诬陷自己!</br> 谭幽望着向暮挑眉,“来人啊!有人摔了本院长的茶杯!”</br> 门外冲出来几个护卫,谭幽的神色则瞬间变得慈悲,“新来的侍童不懂事,摔了本院长最爱的杯子,本院长也不想重罚于她,就让她在书院里小跪一下吧。”</br> 这里的小跪,深层意思是,他不发话不许起来。</br> 本来还想着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子定会跟自己争论一番,没成想向暮什么也没说,站起身就跟着护卫出去了。</br> 谭幽疑惑,这小子看起来挺机灵不像是会吃这种闷亏的人啊?难不成是想逃走不跪?</br> 嘿嘿,要是敢耍小伎俩……</br> 高贵的谭院长于是在书院众师长的簇拥下巡查书院,专程在跪着的向暮旁侧走了几圈,表面上对师长们的教育方案指点江山,实则时不时暗中观察向暮,有没有玩小把戏。</br> 没想到这厮还真听话,让她跪她就跪,半点不带反抗的。</br> 再次经过向暮时,衣袍下摆突然被向暮拉住。</br> 谭幽低下头,就见少年扬起苍白的脸,可怜兮兮的望着他颤声道,“先生,这下……您满意了吧……”</br> 说完便是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晕了去。</br> 簇拥着谭幽的师长及路过的学子们皆不可思议地望着谭幽。</br> 以前应招来的侍童好歹能撑个三天,并且虽各个离开时心力憔悴,但是目前为止还没人被累到吐血的,当下这个侍童才来第一天就被自家院长折磨到口吐鲜血啦?!</br> 谭幽的脸色铁青,“跟本院长没关系!”</br> 没撤,要维护院长亲近可人的正面形象,谭幽当即只得唤人将向暮抬下去休息。</br> *</br> 晚上睡觉时,对着铜镜梳发的谭幽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br> 杜岩闻言冲了进来,“公子出了什么事?”</br> 谭幽一脸生无可恋的指着自己额上的蝴蝶结,“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br> 杜岩纠结道,“您洗澡之后我就看见有了。”</br> 谭幽咬牙,“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br> 难怪他今天总觉得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浑着来找自己商谈要事的大人、满书院的先生学子、全他么看到自己头系一个蝴蝶结!</br> 杜岩心虚,“我这不是怕你生气么……”</br> “你憋着不说我就不生气了么?”谭幽阴沉着脸,“都跟着我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会来气什么时候不会来气,你还不知道?!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br> 杜岩吓得一哆嗦,被谭幽说准了痛处心虚的同时又莫名涌起了一股怒气。</br> 壮着胆子嚷嚷道,“行,就你难伺候!爷不干了总行吧!你把这月月俸给爷发了!爷走还不成吗?!”</br> 见杜岩真的收拾东西要走,谭幽面色微僵,声音软了去,“本院长没有怪你……那么大脾气做什么……”</br> “爷受够你了!”杜岩长久的压抑爆发,此刻怒气冲天,在偏室清理自己的包裹,“爷不想管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你!”</br> 谭幽面色慌了一阵,“你还没有招到能接替你的侍童,你走了本公子有权利不发你这月月俸。”</br> 瞧这话说的!</br> 自己陪了公子这么多年,多么深的交情呐!他竟还想尽一切办法克扣自己月钱!</br> 杜岩快气死了,本来只是想威胁一下公子让他服个软,现在听那人的话心瞬间凉了半截。</br> “不就是一点破月俸吗!老子不要送你了!”</br> 提了包袱正准备走,谁知谭幽拦了过来,“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本公子给你的,你要走可以,本公子的东西全都本公子留下!”</br> 杜岩眼中浮现一抹受伤之色,他知道自家公子性子古怪、冷血无情,没想到他对自己也当真是一丝感情也不顾及,顿时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凉透了。</br> 丢了包袱,咬着牙将自己价值不菲的外袍、玉簪一一取下丢到地上,“你的东西,我杜岩也不稀罕。”</br> “你就是天生的坏种,难怪你亲爹不要你,你亲娘也不要你!”</br> 少年说完,矫健的身姿迅速奔入屋外的夜空之中。</br> 谭幽神色微动,往外追了两步,黑夜里哪里还找得到杜岩的身影?</br> 黑衣少年惨白着一张脸抚着门框怔愣半响,不知自己是如何和最好的朋友弄成现在这般模样……</br> 良久,他才缓缓回过神跑入杜岩居住的偏室寻找,见偏室里杜岩所有的东西都还在,顿时松了一口气,觉得他一定还会回来的,一定不会真的离开。</br> *</br> 向暮正睡得香甜,突然门栓一动,向暮惊醒,“谁?”</br> “是我,杜岩。”</br> 向暮松了口气,点燃蜡烛,“杜先生,您怎么来了?”biqubao.com</br> 然,杜岩却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口,“我要走了,以后你就是谭先生的贴身侍童,今夜起,你就搬去他主卧的偏室住吧。”</br> “今天?”向暮蹙眉,“这么快?”</br> “对,他怕黑。”杜岩顿了顿,犹豫道,“尤其是雷雨天气。”</br> 向暮刚准备将杜岩迎来详细询问一番谭先生的喜好,没曾想来到门口杜岩已经不见了。</br> 原来,此人竟是个无影去无踪的高手……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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