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喻乖顺回答，“太爷爷的决定，子喻……不，公孙族所有人自会听命。”</br> “不不不。”二爷笑，“子喻可知，我们为何要先听你意见？”</br> 公孙喻疑惑地皱眉。</br> 老太爷道，“别拐弯抹角了，孩子都懵了。”</br> 老人家上前，牵着子喻的手漫步走，“子喻啊，刚刚太爷爷说，你当下救助小动物之行只是小善，你认不认？”</br> 公孙喻点头，“子喻一人之力绵薄，倾尽所能也只能救上十多只小兽，自然是小善，太爷爷所说的大善莫不是暮子？”</br> “对。”老太爷给了公孙喻一个赞赏的眼神，弯腰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公孙谷只是这浩瀚世界中渺小一角，充其量就如这块石头，你再怎么倾力相救，救的也只是一块石头。”</br> “这世界旷阔无垠，还有山、有树、有川流不息、有芸芸众生，但人的欲望无止无尽，今天有人要毁灭石头，明天也有人要毁灭山川河流。”</br> “所以……”公孙喻猜测道，“太爷爷要奉暮子为天下之主，统领山河？”</br> “对。”老人脸上露出慈爱的笑，“但是太爷爷如今还有一事顾虑，想请子喻帮太爷爷解答。”</br> 公孙喻连忙跪地，“子喻一定知无不言。”</br> “这么久以来，你是我们谷中跟暮子走得最近之人，太爷爷需要知晓她的一切，请子喻如实告知。”</br> 扶起子喻，老太爷又正色道，“记住，此事不止攸关我公孙一族生死存亡，甚至还牵扯了外界芸芸众生，不得有隐瞒。”</br> 公孙喻脸色霎时就白了。</br> 暮子的人品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唯一有问题的是她的性别……</br> 那件事，也要告诉太爷爷么？！</br> 公孙族两个老人早已是外面久经算计场的人精，一看子喻霎变的神色，哪能猜不出他有隐瞒？！</br> 但两个老人都不动声色，“快说吧。”</br> 公孙喻只得断断续续将见到向暮一直到到现在与向暮相处的点滴都说了一遍。</br> 老太爷神色严肃了些，“还有吗？”</br> 公孙喻一怔，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方才看了眼二爷，“还有，但此事事关重大，还请二爷爷先行离开。”</br> “你这臭小子！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二爷委屈极了，但老太爷却对他挥手，“听子喻的，你退下。”</br> 二爷这才一脸不忿的离开。</br> 等到二爷走了，公孙喻方才低声道，“子喻不敢欺瞒太爷爷，暮子先前身受重伤，是子喻将她从生死关上拉回，彼时，子喻无意间看过暮子……的身体，帝星是女子……”</br> 最后那一句话委实让老太爷吓得不轻，怔了半天。</br> “你说……你说什么……”</br> 公孙喻垂首，“帝星是女子，千真万确。”</br> 太爷爷木楞地举着拐杖无意识地走了两圈。</br> 开玩笑的吧？</br> 要一统天下的帝星……</br> 怎么可能是女子？</br> 老人转了两圈又不可思议地问公孙喻，“你确定没看错？”</br> 想到那时向暮赤果的身体，公孙喻脸一红，心虚地转移视线，“没……没看错……”</br> 老人又呆了半晌。</br> 看这臭小子的模样是害羞了呀，情窦初开了呀……</br> 所以，那帝星果真是女子无疑。</br> 又仔细想了想向暮的面容，确实也觉得奇怪，那少年无论是身板、长相，都特么是个姑娘模样啊！怎么所有人、包括他一个识人无数的九十岁老人，都能第一眼就看走了眼，认定她是个男子呢？！</br> 但转念又一想，突然想通了一个多年来百思不得其解的谜题。</br> 为什么公孙一族生男不生女？</br> 因为帝星是个女的啊！尼玛公孙族若是生了女孩如何嫁给帝星做皇后啊！</br> 所以……</br> 想通了某层关系后，老人精明的眼神再次落到了公孙喻身上。</br> 公孙喻一个哆嗦，“太爷爷，并不是子喻有意欺瞒！子喻只是……”</br> “你看了她的身子？”老太爷出声打断，公孙喻一怔，“？”</br> 老太爷继续道，“在外面，男子若看了女子的身子是要负责的。”</br> “子喻当时只是救人心切，并不是故意要看暮子……”</br> “那你也是看了，需得负责，难道我公孙族男儿是个敢看不敢认的主？”</br> 公孙喻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是，子喻有罪，子喻愿承担责任。”</br> “所以，你需得想办法娶……啊呸，嫁给帝星。”</br> 公孙喻一个趔趄，“嫁……嫁给……”</br> “怎么，你不愿意？”老太爷给这个单纯无知的曾孙分析利弊，“我公孙族人在帝星一穷二白的情况下誓死追随，难不成是不求回报白干活的？我族当然有我族的要求，他日帝星荣登大宝之时，皇后之位需得是我族的。”</br> 说到这里，老太爷也不可抑制地一怔。</br> 嗯……男皇后该叫什么来着……</br> 反正，这些暂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先把他们族的好处给定下！</br>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族人既然追随了帝星，从此为她鞍前马后，她得势之后许我们一个皇后之位不过分吧？恢复我公孙族往日荣光不过分吧……”</br> 公孙喻在太姥爷一番长篇大论中乱了阵脚。</br> 老实说，太爷爷言之有理，并且太爷爷在说这些之时，公孙喻自己都忍不住期盼起未来跟暮子的生活，只是……</br> 少年眸子一沉，失落道，“子喻恐要让太爷爷失望了。”</br> 老太爷蹙眉，“你不想要暮子？”</br> 公孙喻手指一颤，这太爷爷说话也太直白了吧，他怎会不想要暮子，只是他要不起……</br> 少年垂着头，“不瞒太爷爷，暮子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br> 老太爷一噎，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谁？”</br> “子陌……”</br> 公孙喻回答，眸色更加黯淡，他万万是不会跟子陌去抢暮子的……</br> 老太爷少有的来了脾气，“你认为子陌那性子能做皇后？他要是做了皇后指不定将帝星气成什么样子！你这不是把我公孙一族放在火架上烤么！说不定荣华富贵没为家族带来，反而给我族带来灭顶之灾。”</br> 公孙喻略微沉思，发现太爷爷说得在理。</br> 老太爷见少年心意有了改变，忙再接再厉道，“暮子若是平常女子，太爷爷就由着她和子陌去了，但暮子未来是能决定我族荣辱兴衰的帝王，断不可草率。”</br> “你，才是最适合做皇后，并能为族人争取利益的人。”</br> “可是……”少年仍然顾虑。</br> 老太爷皱眉道，“可是什么？帝星喜欢子陌你不会横刀夺爱获取她芳心啊？”</br> 说着老人将少年拉至一处，点点地，“把这里挖开。”</br> 公孙喻照做了，挖开的泥土下方发现一个木盒。</br> 老太爷将木盒打开，取出三本书交给公孙喻，“好东西，你学着点，日后勾搭帝星做帝星的男人，就是太爷爷交给你的任务。”</br> 公孙喻五味杂陈，点头应好，随意翻了翻手上的书差点没晕过去。</br> 这书！这书！竟然是……</br> 如此不正经的书！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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