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将昙花送给他就推门出去了。</br> 公孙喻一双清亮的眸子拿着昙花怔愣半响,暮子的玄力已经能凭空变花了么?她的悟性可真不是一般的高……</br> 目光不由自主的停在了昙花上。</br> 公孙谷是没有昙花的,公孙喻此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花,不大不小洁白娇嫩的一朵,美得罪人。</br> 怎么看怎么像她……</br> 可那花却又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手中凋谢了去,清晨第一缕的阳光洒进屋中时,公孙喻甚至一丁点儿昙花原先的风采都找不到了,心中莫名有股说不出的失落。</br> *</br> 公孙谷的日子仍在悄然流逝。</br> 自从向暮到来,谷中的生活似乎比以前增添了乐趣。</br> 每日早上醒来,向暮会去院中帮公孙喻磨药粉、晒草药,不过院子里的小动物们却是跑没影了,因为连续好几天,公孙喻都宰杀了其中某某某为向暮熬汤滋补身体。</br> 小动物们一看,这尼玛也是个要它们肉的地方,于是一溜烟都跑没了影儿。</br> 不过动物们虽然都跑没了,但公孙谷的孩子们却接连往公孙喻这里跑,当然是为了看向暮这个外来人。</br> 向暮心情不错时会在院中坐下,为孩子们有声有色的描述外界的生活,除此之外她还会辅导一下孩子们的课业。</br> 公孙喻也是在此时才知道,消瘦单薄的少年,竟是个学富五车的知识人,不但通古博今,还写了一手令人叹为观止的好字。</br> 除了这些时不时来拜访的孩子们外,公孙祁更是来得勤,时常二话不说地扛了向暮就跑,再将向暮送回来时就叽叽喳喳地追着公孙喻汇报见闻。</br> “今天子祁带暮子哥哥去掏了野鸡蛋和野鸭蛋,暮子哥哥竟然不许子祁吃,说可以发展家畜业……”</br> “子喻哥哥,你知道什么叫嫁接吗?暮子哥哥前两天帮二伯父嫁接的黄瓜竟然活了!”</br> “天!子喻哥哥你看看这黄瓜,能长这么大……”</br> “四伯父的鱼塘被暮子哥哥整治了一番,暮子哥哥说那叫生态循环,子喻哥哥,你知道什么叫生态循环吗?怎么子祁听不懂……”</br> 诸如此类等等。</br> 那人嘴里时常能吐出众人闻所未闻的字眼,也总有些五花八门的发明让人目不暇接,她好似全身发着光,无论走到哪儿都能让人移不开眼。</br> 甚至一向冷清的公孙喻都忍不住时常偷偷打量她。</br> 谷外的人都这么奇特吗?</br> 这日,公孙喻采完药回来,远远就听到了三伯母和五伯母的笑谈声,“暮子你住在子喻家可真好,你不知道,我们公孙族当初退居公孙谷那可是腥风血雨啊,子喻父亲在守护族人后退时战死,子喻母亲怀着子喻来到谷中……”</br> “那时咱们谷里什么都缺啊,子喻母亲生下子喻就去了,这孩子小时候就沉默懂事,在几个叔伯家轮流住也不愿意劳烦伯伯婶婶们,长大了些怎么也不愿意继续住叔伯家,我们这才为他单独搭了间屋子。”</br> “这些年,子喻都是一个人住,孤苦伶仃的,自从你来了,这孩子才算是添了些人间烟火……”</br> 公孙喻咳了咳,走入院里打断几人的交谈,“三伯母、五伯母。”</br> 两个伯母看到子喻回家都喜不自胜,“子喻你可回来了,快来看看,我们给你装扮的新屋,喜不喜欢啊?”</br> 公孙喻这才注意到自己屋子处处贴了红色的喜字,而向暮正踩在一个凳子上,为他张贴红色剪纸。</br> 公孙喻脸一沉,冲了过去将向暮扶下来,“你伤都没好,爬这么高摔着了怎么办?”</br> 两个伯母在一旁偷笑,“咱暮子那是重视你。”</br> “对,成亲呐!可是人一生头等大事!”</br> “还有三日,你媳妇儿就要来谷里了,子喻高兴不?”</br> 向暮也是一脸笑眯眯地给公孙喻道喜,“小弟这厢恭喜子喻大哥了!”</br> 望着满屋子的张灯结彩,公孙喻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不止高兴不起来,心中对于这桩婚事的排斥也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顶点!</br> 一向脾气极好的他忽地上前,将屋子上的喜字尽数扯下,“贴这些做什么,难看死了。”</br> 两个伯母忙不迭地上前拉他,“你这孩子,这是成亲的风俗!怎么能说不好看呢!”</br> “就是,再不好看你也要忍着不说,不吉利啊!”</br> “子喻不要这些,子喻就喜欢家里干干净净的屋子。”</br> 少年莫名一身排斥与愤怒,两个伯母只得在一旁手足无措,待到子喻发泄完回了房间,伯母才凑到向暮跟前,“这孩子是怎么了?吃错药了?”</br> 要知道,公孙谷的少年能娶上媳妇儿,那是多不容易、多光宗耀祖的事啊!</br> 五伯母呢喃道,“不娶媳妇儿给我子祁娶,我子祁想娶妻还娶不到呢。”</br> 三伯母摆手,“你们子祁太小了,还不如给我子恒……”</br> 向暮啼笑皆非,“成亲是大事,子喻也许还没适应突然而来的身份转变。”</br> 两个伯母表示赞同,“也对,子喻一个人孤单惯了,突然家里多了个姑娘确实不适。”</br> 然后拉着向暮的手嘱托道,“辛苦暮子这两日多多开导子喻了。”</br> 于是,领了开导任务的向暮在送走两位伯母之后,来到了公孙喻房中。</br> 公孙喻正低头撵着药粉,见向暮进来低声询问,“之前子喻放你屋中的生肌膏有在用吗?”</br> 向暮点头,“每日在敷,效果很不错。”</br> 她身上的疤痕在使用了子喻的生肌膏后真的有肉眼可见的消失。</br> 公孙喻闻言嘴角扬起,将手中的药粉递给向暮,“再配合着这种药粉,你会恢复得更快的。”</br> 向暮道了谢,取过了药包,方才进入正题,“子喻今日为什么要撕毁两位伯母为你贴好的剪纸?”</br> 公孙喻闻言一怔,不知如何回话,“子喻……就是不喜欢。”</br> 向暮沉眸,“是不喜欢那剪纸,还是不喜欢即将到来的婚礼?”</br> “有区别吗?”</br> “当然有。”向暮义正言辞,“如果不喜欢剪纸,我们可以再想想其他办法,剪些新的样式,如果不喜欢婚礼……”</br> “能怎么样?”公孙喻凝视着向暮,“子喻……难不成,能……”</br> “退婚?”</br> 向暮挑眉,“为何不能?”</br> “公孙家新一辈中,到现在都没有人能娶上妻子,太爷爷说了,外面那位姑娘相中子喻,那是子喻的福气,子喻作为公孙族子孙,当担起传宗接代的责任。”</br> “传宗接代?责任?”向暮笑了,“子喻,婚姻不是儿戏,你既是要娶妻,对于即将嫁进来的姑娘当怀有期待、以及作为丈夫对妻子的宠爱与尊重之情。”</br> “这世上没有哪一个女子,是想被夫家作为一个传宗接代的物品来对待。”</br> “如果你不能明白这一点,我想,你退婚对那姑娘而言也是一桩喜事。”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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