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邈,你怎么能如此背叛朕!是朕……给了你今天!”苏巍痛心疾首,苍老的面容上挂着泪,呼吸随着向宏邈手间时轻时重的力道而紊乱。</br> 向宏邈咬牙,“阿邈的今天不是你苏巍给的,而是大哥苏和给的!”</br> 没有苏和,当年那个父母双亡被丢弃在战场中的孩子早就死了。</br> 是苏和将他安排在军营里,是苏和教他识文习武、是苏和无数次冲锋上阵将他护于身后……</br> 苏和不仅是他的救赎,还是另外几个苦命的哥哥们的救赎。</br> 是苏和让八个好兄弟牢牢抱成团,是苏和让他收获了八个性格迥异却都疼爱他的哥哥。</br> 年幼的阿邈看着英雄少年的哥哥们意气风发驰骋疆场,看着他们在刀山火海中冲锋陷阵生死相依,亦看着……权力让人变质,哥哥们接连惨死。</br> 而三哥苏巍之所以不杀自己,无非就是因为自己那时年纪小能力弱好掌控罢了……</br> 向宏邈手中的力道越收越紧,眸中仿若结了千年化不开的寒冰,“在死之前本王再告诉你一件事,你那好儿子将你阴毒狠辣的作风全学了去,你以为,你身体为何会如此之差?”</br> 脸涨得通红的苏巍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br> “对,就是他在常年累月的给你下毒。”向宏邈嘲讽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br> 苏巍又开始疯狂挣扎,喉咙里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凌……阿凌。”</br> 他要见阿凌!</br> 向宏邈饶有意味的笑了起来,“凌王啊,你还是不见的好,他也是个可怜人,你们呀,全被太子摆了一道。”</br> 苏巍不甘心,死死抓着向宏邈掐着他脖子的手,终于挤出最后几个字,“你……不得好死……”</br> 向宏邈手指一动,生生掐断了苏巍的脖子,后者瞬间失力,宛若残破的布偶一般倒在了床上。</br> “不得好死?”向宏邈双瞳渐渐放空,轻笑,“本王就没准备好死。”</br>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修长洁白的手,喃喃自语,“你们都走了,都走了……”</br> “是阿邈直接或者间接的送走了你们……”</br> 空荡荡的大殿里,男人颓然地席地而坐低着头,肩膀轻颤。</br> 似乎耳中回荡起二哥最后的话语,他将两个年幼的孩子递到他手中,正色道,“大哥的孩子就交给你守护了,二哥能做的便是用自家一家老小的性命换苏巍对你深信不疑。”</br> 然后,抹去他眼角的泪,“我们阿邈,是在战火中长大的孩子,见惯了生离死别见惯了枯骨累累,最是坚强了,无论如何,替我们活下去。”</br> 泪水一滴滴,滴在了向宏邈骨节分明的手上,他突然发出一阵悲切的笑声,颤颤巍巍站起身。</br> 可是,他那么努力,仍是不敌上苍的愚弄!biqubao.com</br> 当年奉命冲入杜将军府捉拿杜雲献之时,苏巍其实并没有完全信任他,已经先一步令人在将军府放了毒雾。</br> 他虽最后救出了那两个幼子,但是男孩在救出不久后便死了,只剩下了女孩,而女孩虽活,却五脏六腑受到毒雾的损害从小体弱不能习武。</br> 而他处心积虑筹谋一场,无非是想让本属于苏和的天下重新回到苏和手中,可自古以来,从来没有过女子称帝的先例……</br> 天地不仁啊!</br> 为何好人无好报祸害统山河?</br> 悲痛了一阵后,向宏邈方才拭去自己眼角的泪。</br> 无论如何,大魏是苏和的,天下也是苏和的。苏和不在,那便这一切皆由苏暮接管。</br> 苏暮,永远是能继承苏和一切的……</br> 男孩!</br> *</br> 向暮跟着人流前往皇帝寝宫时突然瞥见花园偏僻一隅的凉亭里有一个紫色身影。</br> 她微怔,转过头,见那厢凤澜庭已与凤国公夫妇汇合,便不由自主离开惊慌涌动的人流,独自前往凉亭。</br> 凉亭中,司空无烬一如既往地疏冷淡漠,皇帝死了这件事似乎完全影响不到他,他只闭着眼盘腿而坐,似在打坐。</br> 向暮来到司空无烬面前,仔细打量他,发现此人甚是奇怪,明明一头秀发乌黑,但偏生让她瞧出几分高僧才有的超脱感来。</br> 司空无烬没有睁眼,却是嘴角扬起,“坐吧。”</br> 向暮发现他对面还放了一张坐垫,便也学着司空无烬的模样盘腿而坐,“你怎么知道本世子要来?还专程为我准备了坐垫。”</br> “我不知你要来,但你的坐垫一直都备着。”司空无烬淡声回答。</br> 向暮来了兴致,“说得好像你从前就认识我似的。”</br> 司空无烬笑而不答。</br> 向暮又道,“你使用的那东西叫玄力是吧。”</br> “是,也不是。”</br> “故作神秘。”</br> “你无知之时,他是玄力,但你悟道之时,他便不是。”</br> “道?”向暮眯眼。</br> 司空无烬依旧云淡风轻,掀开眼皮,“跟我走,便是你的道。”</br> 向暮压抑不住笑了起来,“你真的很像个坑蒙拐骗人的神棍。”</br> “你也真的很不听话。”</br> “你知道,本世子不会跟你走,万千世界如此精彩,本世子为何要去修你那莫名其妙的……邪魔歪道?”</br> “万千世界有的不止是精彩,还有磨死人的爱恨情仇、数不清的羁绊愁思。”</br> “这不正是他的精彩之处?”向暮挑眉。</br> 司空无烬怔了一瞬,继而道,“你变了。”</br> “说的好像你我有多么熟悉似的。”向暮伸了个懒腰,她对司空无烬口中所说的道委实提不起半分兴趣,且司空无烬看起来是个万分无趣之人,她也没有兴趣。</br> 她唯独感兴趣的便是玄力。</br> 有什么办法不用拜师跟这厮悟道,但又能偷走他的玄力就好了。</br> 向暮试探道,“你那玄力,还能玩出新花样吗?”</br> 司空无烬眼眸微深,“能,但你休想打坏主意。”</br> 向暮笑,“你那般厉害,本世子能玩出什么花样?”</br> 司空无烬想想也觉得对,便道,“你靠近一点。”</br> 向暮坐直了身体,往司空无烬面前探去,很是期待,“快点。”</br> 司空无烬也靠近了向暮些许,两人面贴得极近,呼吸可闻。</br> 向暮催促,“除了你一张大脸,本世子什么奇特之处也没发现……”</br> 话音未落,就见司空无烬轻启薄唇,往向暮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吹了口气。</br> 突然有风灌入,向暮本能地闪躲加闭眼。</br> 再睁眼时就发现周边的景象全部消失了,自己坐在一片花海之中,天空源源不断的流星划过。</br> 向暮惊呆了。</br>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怒喝,“你们在干什么!”</br> 向暮陡然回过神,一眨眼刚刚的幻想全部消失,自己又回到了皇宫的凉亭里,而司空无烬正抓着自己的肩膀,两人面对面靠得极近,维持着他吹自己眼睛的姿势……</br> 而怒喝的那人,赫然是戴着面具不知何时经过此地的凌王。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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