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妮看了看已经脏了的衣服,又看了看姨姨递过来的新衣,她小声地说道,“我没有钱。”</br> 如果不是屋子里就她们两个人,要不是安以南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她身上,她还真的听不清楚这四个字。</br> “姨姨不要你钱,等你长大也给姨姨做衣服,好不好?”安以南哄着小姑娘。</br> 大妮抬眼看着安以南,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好,以后大妮给姨姨做衣服。”</br> 童言童语的一句话,却让大妮记了一辈子。</br> 安以南给小姑娘换上衣服,虽然看上去有点大,不过总比刚刚的脏衣服顺眼。</br> 刘铁柱先去了书记那里,递交了离婚申请。</br> 有了这两次的事儿,整个东北军区对王二花都没什么好感,刘铁柱递交申请上去,也就是象征性地询问了一下,大家也都没有特别地劝他。</br> 这样的人,还劝合,那不是糟践人吗?</br> 刘铁柱递交完申请后,回到了家属楼,进屋后直接问王二花,“我给大妮买的棉衣呢?”</br> 王二花哼哼唧唧地说了一句,“就在柜子里啊,那丫头不爱穿新衣服,说热。”</br> 刘铁柱没管她,直接进了里屋。</br> 王二花跟在后面,着急地问,“你干什么呀?别掏了。”</br> 刘铁柱翻遍了柜子,除了王二花和金豆的衣服,哪里有大妮一件?就连他的也只有一身便装。</br> “我给大妮买的棉袄呢?”刘铁柱转身,看到身后的女人。</br> 他发现,他永远看不清楚王二花。</br> 王二花凄凄惨惨地说道,“大哥家的柱子没有衣服穿,反正大妮也不喜欢棉袄,我就给大哥家邮回去了。”</br> “不就是一件衣服吗?那赔钱货和你说坏话了?就知道赔钱货心外向,就不是自家人!”</br> 刘铁柱听着她的话,感受着她扭曲的三观。</br> 自家孩子不让穿,却邮寄给她娘家大哥的孩子。</br> 这么多年他给大妮和二妮买的东西,最后都便宜了她娘家人?</br> 他得是多缺心眼?</br> 这么多年了,都没发现自家闺女过的是这样的日子!</br> “你去哪啊?你回来啊。”看到刘铁柱往外走了,王二花赶紧跟在身后喊着他。</br> 从头到尾,王二花从来没有关心过,大妮哪里去了!</br> 刘铁柱当天夜里给家里写了一封信,将营地里发生的事儿,大概都和老娘说了下,具体的事情,他也没说太详细,怕老娘担心。</br> 日子他是真的过不下去了,以后他会带着老娘和三个孩子过。</br> 当天夜里,安以南用白面,做了一锅疙瘩汤。</br> 和大妮聊天,才发现这个孩子平时基本都吃不饱肚子,在家里等王二花和金豆吃完后,剩下的才是她的。</br> “姨姨,你们先吃,吃完了我再吃。”大妮扣着自己的手,有些不知所措。</br> 在家里,她都不能上桌,只有爹回来吃的时候,她才能上桌吃饭,还要看娘的脸色,一点儿油星都不能碰,不然爹走了,娘就会打自己一顿。</br> 所以她很喜欢爹。</br> 安以南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傻孩子,吃饭就要围在一起,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br> “在这里,你不用等别人吃完了再吃。”</br> 陈训很沉默,其实这一点有些超出他的认知。</br> 王二花这样的人,怎么配当一个母亲?</br> 大妮眨着大眼睛,洗干净后的她,很好看,只是太过瘦弱了一些。</br> “行吗?”</br> 安以南肯定地点了点头,“姨姨说行,就是行。”</br> 大妮这才抱起了碗,她第一次吃到白面呢,碗里的面疙瘩好稠啊,她今天不用饿肚子了。</br> 如果不是大妮的肠胃,安以南说什么都要给这孩子做上四个菜,让孩子好好地吃上一顿。</br> 不过多年吃不饱,肠胃又没有什么油水,她的肠胃太过娇弱了,需要慢慢的调。</br> 大妮满足的吃着饭,小勺子珍惜地只挖一点点,然后放进嘴里,感受嘴里的味道,好好吃。</br> 夜里,怕大妮害怕,安以南就将她放到了自己屋,在陈训哀怨的眼神中,将他推去了属于他的屋子。</br> 陈训抓住推他的小手,然后拦腰抱住她,蜻蜓点水一般,亲吻了一下她的唇。</br> “这是利息,以后要补偿我的。”声音沙哑而勾人。</br> 让安以南羞红了脸,这个男人越来越会了。</br> “快休息,我回去了。”安以南逃一样地回了自己的屋。</br> 她将被子铺好,当时结婚的时候,干妈和大舅母都给邮寄过被子,她这边的被子不少。</br> 小伙伴们送的被子,让她留在了京都的房子里。</br> 单独给大妮铺了一个被窝,放了一个稍微低一点的枕头。</br> “在这里睡,可以吗?”安以南问道。</br> 大妮赶紧点了点头,这样的日子,是她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br> “那你睡觉吧,姨姨要工作一会儿,夜里害怕了或者冷了,就喊姨姨好不好?”安以南询问。</br> 北北很独立,又因为他是一个男孩儿,和他远大的志向,她都要狠下心来,不能当一个慈姐,慈姐多败弟啊!</br> 但是对于大妮,可怜她心疼她,多过于对她的教养。</br> “好。”大妮乖乖地脱了衣服,然后钻进了被窝里。</br> 好暖啊,被子好软!</br> 这是大妮最直观的感受,没有来到军区前,奶奶也会给她们做被子,会给她们做棉衣,可是也没有姨姨的被子软。</br> 软绵绵的,好像云朵盖在了身上。</br> 好舒服。</br> 安以南怕影响大妮的睡觉,点了一根蜡烛,然后把屋里的电灯关掉了,这一翻译,就是半夜。</br> 最开始大妮感受着新奇的感觉,后来看着安以南认真工作的样子,她看着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br> 她们两个睡醒的时候,陈训已经去训练了。</br> “姨姨。”大妮睡醒后,笑眯眯地和安以南打着招呼。</br> 安以南揉了揉她的头发,特意躲开了大包的地方,轻轻地笑道,“你怎么这么乖啊。”</br> 大妮羞答答笑了笑,姨姨夸奖我了。</br> 安以南起床后煮了两碗面,昨天就告诉陈训了,暂时不用从食堂带饭。</br> 大妮的肠胃吃不了,还是自己先做吧。</br> 软烂一些,一点点地加上点油水。</br> 大妮在安以南这边,第一天还很拘谨,后来主动承担起刷碗的责任,安以南为了让她自在,也就由着她了。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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