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屿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冷宴坐在床边。</br> 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一脸的不可思议,看向冷宴的目光也夹杂着各种情绪。</br> “林屿。”冷宴注意到她神情不对,便喊了一声她的名字。</br> 果然,林屿的眼睛很快聚焦,人也醒了过来,她挣扎着要起来,“你……”</br> “别动!”冷宴沉着脸,双手按住了林屿的肩膀。</br> 这女人果然如那三个人所说,一醒过来就要发疯,他声音不悦的响起,“你别动,我们就这样说说话。”</br> 林屿眼中的激动渐渐平复下来,确实,她想起来就是要去找冷宴问清楚,现在冷宴来了,她问便是。</br> 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眼神看起来有一点可怜。</br> 冷宴松开了手,重新坐了回去。</br> “冷宴,你带走了儿子?为什么?你想干什么?”林屿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一开口,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哽咽。</br> 冷宴换了个姿势,交叠着双腿,“两个孩子,你一个我一个,有什么问题?”</br> 林屿一激动,挣扎着又要起来。</br> 冷宴再次沉了沉脸,“你要是不乖乖躺着,我现在就走。”</br> “我不起来,我不起来。”林屿快速说道,生怕冷宴离开一样。</br> 冷宴微微抿唇,这样对他言听计从的林屿,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了。</br> 甚至两人连心平气和的说话都很少了。</br> 林屿再次开口,小心翼翼,带着哀求,“冷宴,你把儿子送回来好不好?”</br> “不好!”冷宴拒绝的干脆利落。</br> 林屿用力咬着唇,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一双眼睛湿润的看着冷宴。</br> 冷宴皱了皱眉,又换了个姿势,“孩子本来就是冷家血脉,是我的后代,我留一个给你,已经仁至义尽,毕竟孩子只有跟着我,才能享受最好的一切。”</br> 林屿有些无语,不禁反问他,“最好的一切?你指的什么?钱吗?”</br> “最好的生活环境,最好的学校和老师,最好的衣食住行……”冷宴一副不胜枚举的样子,“你觉得这些不重要吗?”</br> 林屿看着他,她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冷宴从来没有变过。</br> 在他的认知里,钱权代表一切,出生在冷家,就已经赢在了起跑线。</br> 可林屿并不这么认为,她再次缓缓开口,“冷宴,我承认,你很有钱,在沈城,甚至在全国、全世界,你的影响力都名列前茅……”</br> 她有些同情的看着他,“但是,你扪心自问,你真的需要这么多钱吗?这些东西真的让人快乐了吗?”</br> 冷宴的脸色难看了几分,“林屿,别说这些无聊的话,你出生在林家,从小到大,哪怕你不是林老三的亲生女儿,你也从未缺衣少食,所以你说钱不重要,那是因为你从未真正的贫穷过。”</br> “我不是说钱不重要,我只是想说……”林屿看着他,“相对于钱来说,我觉得爱和关心对于孩子的成长才更重要。”</br> 冷宴扯了扯嘴角,“我的儿子,我自然会爱他。以后,小美美就是他姐姐,他们一起长大,所有冷家人都会爱他们。”</br> 林屿摇了摇头,在她看来,冷宴根本不会爱,根本不知道如何去爱。</br> 而且,冷宴提到了小美美,林屿瞬间想到了什么,“你……以后会让林美芝来养育儿子吗?”</br> 冷宴想了想才开口,“应该吧。”</br> “不行!”林屿一口拒绝,情绪再次挣扎起来,林美芝身上有太多疑点和污点,她绝不会把自己的儿子交给这样的人养大。</br> 她又要下床,“不行,冷宴,我求求你,求求你把儿子还给我。”</br> 冷宴再次起身按住她,“林屿,不用说了,儿子我不会送回来,你死了这份心,不过……”</br> 林屿满脸泪水的看着他。</br> 冷宴接着说下去,“你可以随时去看他,毕竟,你是孩子的生母。”</br> “不,不……”林屿用力摇着头,她想要回自己的儿子,“冷宴,我求你,不管你想要怎么都行,把儿子还给我吧。”</br> “不可能,你死了这份心!”冷宴态度没有半点动摇。</br> 林屿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冷宴,你浑蛋,你真是个浑蛋!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br> 冷锋等人在外面听到声音,立刻闯了进来。</br> 冷锋一把将冷宴拉到一边,金锁锁和沈确上前检查林屿的情况。</br> “岛岛,你没事儿吧?没事儿吧?”金锁锁着急的问道,想着要不要叫护士来给林屿打针。</br> 林屿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捏住金锁锁的手,“儿子,帮我要回儿子。”</br> “好,好。”金锁锁嘴里答应着,心中却明白,她做不到,冷宴就是个冷血动物。</br> 冷锋见林屿没什么大问题,便拽着冷宴出去了。</br> “你到底想干嘛?”他真的想不通,“小宴,你不是爱着她吗?你就真的忍心看她这么难受吗?”</br> “爱?她?”冷宴低笑一声,“大哥,你想多了,我只想要回我自己的孩子。”</br> “冷宴,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冷锋怒吼道。</br> 冷宴扒开冷锋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大哥,你真的想多了,林屿对我来说,不过是儿子的妈妈,我今天愿意来,也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br> 他转身就要走,“我该说的能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你们自己想办法吧。”</br> “冷宴,你知不知道岛岛怀这个孩子遭了多少罪,你真的忍心……”冷锋几乎说不下去了,然而冷宴依旧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br> 他垂头丧气的回到病房,就见林屿已经安静下来。</br> 金锁锁看着他摇了摇头,意思林屿的情况还是不太好。</br> 沈确怕林屿的抑郁症会复发,便打发两个人去买东西,自己跟林屿聊天。</br> “岛岛,其实这种情况你可以咨询一下赵青那边,”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孩子还在哺乳期,就算离婚,他们应该也会判给妈妈。”</br> 林屿惊喜的回头看过来。</br> 沈确点了点头,“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快点好起来,两个孩子都等着你呢。”</br> 是,林屿知道自己不能放弃,她不能让林美芝养大自己的儿子。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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