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锁和冷锋相视一眼。</br> “你们放心,我不会吵醒她。”林深的语气甚至带了点哀求。</br> 金锁锁瞬间被击中,此时眼前的林深,完全就是一个刚刚失去爱人的老父亲,而里面,是他的女儿。</br> 即使,林深不知道真相,她也没有权利阻止他们相处。</br> “好,林叔叔,您进去吧,我们就在外面等着,如果有任何需要,喊我们就行。”</br> 林深点了点头,推门进去了。</br> 他走近一看,那孩子果然眼角微湿,就连枕头上都有一小片泪痕。</br> 林深没来由的心悸,取出贴身的方帕,轻轻给林屿擦了擦。</br> 病房外,金锁锁和冷锋看见这一幕,也都鼻子微酸。</br> 两人回到椅子上坐着。</br> “血缘这东西也真是神奇,林叔叔和黄阿姨一直都很喜欢岛岛,特别是黄阿姨,岛岛总说她比妈妈还好。”</br> “难道林叔叔知道了吗?”</br> 金锁锁摇了摇头,“应该没有。”</br> 林深的反应不像是知道了真相,但是……金锁锁想到一种可能,“我想,黄阿姨临终前也在担心他们父女俩,就算不能明说,也可能交代了什么。”</br> 想到这些,金锁锁更难受了。</br> 可怜的黄阿姨,到死也没有听见岛岛喊她一声妈妈,而这件事,也会是林屿这一生的遗憾。</br> 病房里,林深发现林屿眼角的泪怎么也擦不干,这孩子好像陷入了很不好的梦魇。</br>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br> 没想到,这时候林屿似乎有所感应,竟然醒了过来。</br> 她迷迷糊糊的看着林深坐在床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一边哭一边说,“大伯,对不起,是我不好,你打我吧,你打我吧。”</br> 林深皱了皱眉,“孩子,你醒醒,你怎么了?”</br> 林屿蒙了一下,果然是在梦里吗?爸爸才会对她这么柔声细语?</br> 她迟疑地喊了一声,“爸爸!”</br> 林深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了一样,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震惊的看着林屿。</br> 他眼前浮现出这孩子从小到大的样子,嘤嘤学语、蹒跚学步……扎着干净的马尾……十八岁的妙龄少女……</br> 林深从不知道他的记忆力这么好,关于这孩子的一切,他竟都记得如此清楚。</br> 林屿小心翼翼喊了一声之后,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她又懊恼起来。</br> 她低着头小声道歉,“对不起。”</br> 直到这一刻,林深才终于明白一件事,原来在他内心深处,他一直想要一个像岛岛这样的女儿。</br> 只是出于父亲的身份,他下意识将这个想法隐藏,加倍对林美芝好。</br> 可终究……一瞬间,林深又觉得真的对不起他的芝芝。</br> “岛岛,你看清楚,我是大伯。”他终于开了口。</br> 估计是自己跟三弟有些像,这孩子才会一时看错了人,喊了自己爸爸。</br> 林屿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发现她不是在做梦,林深真的来了。</br> 她慌张的想要坐起身,“大伯!”</br> “你躺好。”林深轻轻按住她的肩膀。</br> “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林屿坚持要起来。</br> 林深便扶着她,让她坐起身,又关切的问道,“刚刚做噩梦了?”</br> “恩。”林屿迅速低下头,眼圈又红了。</br> 她刚刚梦见……</br> “梦见什么了?”没想到林深会主动询问。</br> 林屿抬起头惊讶的看了过去,之前的每一次见面,林深都剑拔弩张,她以为……他们永远都会是那个样子。</br> 她没有回答林深的问题,而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伯,大伯母怎么样了?”</br> 她仔细看着林深的表情。</br> 林深忽然轻笑了一声,“你这孩子不会是梦到你大伯母了吧?”</br> 林屿用力咬住下唇,不敢去回忆那个梦。</br> “你这傻孩子,梦都是反的。”林深移开眼睛,摇了摇头,“你大伯母没事儿了。”</br> “真的?”林屿喜出望外。</br> 林深重重点了点头,“你发的信息,打的电话,她都看见了,但是她现在身子还是虚弱,可又担心你,就让我亲自过来跟你说一声。”</br> “真的吗?”林屿觉得不可思议。</br> “当然了,大伯会骗你吗?”林深替林屿拉了拉被子,“岛岛,你好好养身体,等你好了,就去看你大伯母,好不好?”</br> 他声音有些哽咽,“你大伯母也很想你呢。”</br> 林深知道,黄珍死前没见到林屿,她其实是带着遗憾走的。</br> 或许,冥冥之中,黄珍跟他一样,都更喜欢林屿这个孩子,可是上天……终是天意弄人。</br> “好,大伯,等我病好了,我一定去见大伯母。”林屿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br> “你这孩子,哭什么?”</br> “我是高兴,太高兴了。”林屿吸了吸鼻子,“大伯,你不生我的气了吗?”</br> 林深摇了摇头,“傻孩子,以前有些事儿,是大伯误会你了,那天,大伯还打了你,大伯跟你道歉。”</br> “没关系,我没有生气,大伯也是太担心大伯母了,我都知道。”</br> “好孩子,我们岛岛真是个好孩子。”林深一阵心酸。</br> 自从那天因为结婚的事儿,林深跟林美芝吵了一架,林美芝就一直没有回家。</br> 他这个父亲真的很伤心。</br> 其实,林美芝很小的时候,他跟黄珍就觉得这孩子品性不太好,他们想尽办法教育她,后来林美芝长大了,果然懂事了很多。</br> 可现在回想起来,林美芝可能不是懂事了,而是学会了伪装。</br> 现在黄珍这个妈不在了,或许林美芝已经不想跟他这个爹有太多瓜葛,所以才露出了真面目。</br> 想到这些,林深真的难过至极。</br> 如果黄珍在地下看到这一切,看到他孤身一人难过伤心,必定死不瞑目。</br> 结婚的事儿,林深只能妥协了。</br> “岛岛,”他充满歉意的开口,“大伯知道你怀了冷宴的孩子,可是……明天芝芝就跟冷宴结婚了,大伯想知道,你有什么打算吗?”</br> 林屿怔了怔,就是明天了吗?这么快?</br> “大伯,你放心,这是我自己的孩子,跟冷宴无关,跟冷家更无关,我不会让冷宴知道。”</br> 林深点了点头,“委屈你了!如果芝芝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大伯替她给你道歉。”</br> 他起身,在床边,对着床上的林屿深深鞠了一躬。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本文链接:https://www.picdg.com/162_162122/6924942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