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里除了你两个姑姑，还来了什么人呀，你提前透露一下，也让我心里有个底！”曾凡一边开车一边问道。</br> “放心，就我两个姑姑还有姑父，没别人了，就是见个面认识下，不会让你为难！”薛燕笑着说道。</br> 总共十几分钟的车程，没说几句话就到了，曾凡只好硬着头皮上阵了。</br> 面对薛燕的父母他都没有这么发憷过，因为曾凡之前听薛燕妈妈提起过，她大姑对自己很有意见，外甥女的成绩明明可以上排名更高更有知名度的大学，就因为受了曾凡的蛊惑，偏偏去了培养书呆子的理工学院，因为这件事对他很不满意。</br> 后来，俩人注册结婚，薛燕的家里人都是后来才知道，她的父母没说什么，这次见面也没看出来对他不满，但是曾凡估计薛燕的大姑对自己肯定不会有好印象。</br> 薛燕的两个姑姑都是出来留学，然后嫁给当地人落地生根，不同的是老姑是留学澳洲，老公也是澳洲人，这次过来旅游，顺便见他一面。</br> 晚餐的过程波澜不惊，薛燕的大姑薛淑霞已经五十出头的年纪，孩子都比曾凡还大，并没有像他想象那样小肚鸡肠的为难他，全程态度都挺好，怎么看都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br> 她的老姑薛淑云也已经快五十岁了，性格比较开朗，从一见面就夸赞曾凡，成熟稳重，年少有为等等各种词汇往他身上堆，夸得他很不好意思。</br> 至于薛燕的两个姑父就安静的多了，除了开始的介绍打招呼，后续都不怎么说话，他们从事的工作和曾凡关联性也不大，没什么共同话题，看样子都是不太善于言辞的老实人，老姐妹两个选老公的标准确实是一脉相承。</br> 晚上，两个姑太太并没有留在大哥家里住宿，而是回了预定好的酒店休息，在海外二十多年，一些生活习惯和国内不太一样了，更习惯彼此保留个人空间，可能也是担心各自的老公不习惯。</br> 送走两个妹妹妹夫，薛敬仁招呼曾凡到书房单独说话，刚过六十岁的薛敬仁养生有术，看上去比同龄人显年轻，满头黑发说不到五十岁都没人会怀疑。</br> “听小燕儿说，你打算以后回国发展？”薛敬仁品了一口茶，然后把杯子放到茶几上，将身体靠上椅背问道。</br> “是啊，等她的博士读完就回去！”和自己的老丈人，曾凡没有什么可隐瞒。</br> “加州理工对你可是够看重，才刚满二十岁就给你评上了副教授，听说你还开办了一个计算机公司，还在医药公司兼职，你那个农场公司也开五家连锁了，回国后这些你还顾得过来吗？”薛敬仁质疑道。</br> “公司都有专人管理，我都是挂名而已，现在是网络时代，大部分问题都可以在网上沟通解决，在不在这里差别不会太大！”曾凡当然对这些情况都有过考虑。</br> “在这里你是大学教授，亿万富翁，人人都会尊重你，你可以心无旁骛的专心搞科研，国内可未必有这里的条件，能拿捏你的人大把，你不再是当初无关紧要的学生，到时候各种不能拒绝的应酬都能烦死你！”薛敬仁显然对这个女婿足够了解，知道他怕什么。</br> “五十年前是什么样的条件？两边还是敌对状态，那些前辈都能义无反顾的回国，现在的条件再差也比那时好太多了，至于那些应酬，有求于人才拒绝不了，我相信到时候求我的人会更多！”在这方面，曾凡有种莫名的自信，自身不想着索取什么，别人怎么能奈何你。</br> “那你想好了回去做什么没有，是去大学里教书，还是自己开一家和你专业相关的科技公司？”薛敬仁没有和他争辩，转移话题问。</br> “我这个年龄，就算大学里面敢聘用我，恐怕也不能服众吧？”曾凡刚才还挺自信，提到这个有点不自信了，他没有亲身经历过，道听途说的消息可是有不少，国内的教授是越老越吃香，他在年龄方面可没有任何优势，反而劣势明显的很。</br> 薛敬仁听到他的话哈哈大笑，然后才说道：“你确实年轻的有点过分，如果在国内上学，你不可能在这个年龄有现在的成绩，不过嘛，国内现在的大环境，崇洋媚外是从上到下的主流，你的担忧反而没必要！你的资历和做出的成果在那里摆着，谁也不能无视！”</br> “如果他们真的认可我的能力，应该会主动来找我，反正我也不差那份工作，或者那个身份，现在说有点早！”曾凡无所谓的说道。</br> “国内是官本位的社会，名牌大学教授的身份对你来说很重要，如果真有这样的大学给你开出优厚的条件，你还是应该接受，哪怕你干几年就辞职，也比你回国后直接创业强得多！不仅仅是身份的问题，你搞科研，没有体制内的支持，随便一个小科长就能让你寸步难行！”薛敬仁对女婿谆谆教诲道，接下来开始现身说法，讲述自己的亲身经历。</br> 他和各级官吏打了半辈子交道，从村长到省长，形形色色的见过不少，庸庸碌碌的，贪婪无耻的，欺上瞒下的，蛮横霸道的，也不乏真正想为民做事的，说起这些那可真是经验多多，当个组织部长绝对够格了。</br> 听着老丈人讲述和各色人等的打交道的经历，曾凡忍不住走神想起去年见过的倪明明的父亲，倪卫华不过四十多岁，就已经是实打实的组织部长了，比起看人的眼光，未必有老丈人厉害吧？</br> 不过每个人的经历不同，人家能得到重用，肯定也有自己的特长之处。</br> 在书房里，传授了两个多小时的经验，薛敬仁才满意的放曾凡离开。</br> 估计，他这些话媳妇闺女都已经听腻了，两个儿子都有各自的事业不在身边，想找个放心的人倾诉也不是件容易事。</br> 回到卧室，靠在床上看书的薛燕笑问道：“我爸爸又拉着你讲他的光荣历史了吧？”</br> “一般人还真没有他这些经历，够拍一部电视剧了，我觉得你有时间可以写一本小说，几十年的社会变迁，你爸爸的故事素材写好了或许比《平凡的世界》更有力量！呵呵！”曾凡心有所感的说。</br> “你快拉倒吧，我可没有大作家的文笔，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薛燕马上反驳道。</br> “文笔不行可以练，再说，平凡的世界可不是以文笔取胜，而是贯穿其中的那种责任和担当，大部分人都是为自己而活，都在随波逐流，也衬托出孙家兄弟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可能这也是这本书能受到推崇的原因吧！我觉得小说的立意最重要，其次是情节和角色塑造，文笔也重要，但是没有那么重要！”</br> “你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你自己为什么不写？”</br> 曾凡换上睡衣，上床躺下，拉过毯子盖在身上：“你是当事人啊，听过的故事和亲身经历的肯定比我多，你语文成绩那么好，文学素养比我强多了，路遥当年看过的书估计都没有你多，知识面更是不如你，你没理由不自信！”</br> 薛燕被他蛊惑的有点心动了，仔细一想觉得曾凡说的好像有点道理。</br> 过去老爸的故事听腻了，感觉很普通很平常，形成了思维惯性，这些年的经历多了见识多了，发现经历丰富能比得上老爸的还真没有多少人，把他的经历写成书应该真会有很多人感兴趣吧？</br> 不然就试试看？</br> 曾凡提完建议就准备睡觉，薛燕被他说的动了心思，当然不准备放过他，拉着他讲述自家的过去。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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