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向东现在害怕吗?</br> 喊声越大,就越怕!</br> 可就算他再怎么怕,也必须得像个男人那样,代替袭人去最危险的南边。</br> 哪怕是骑着自行车溜一圈,看到有危险后,立即调头鼠窜呢。</br> “妈的,该死的大毛刷,好端端的干嘛住在我家?如果她没住在我家,我和老秦就不用管她的死活了。就算要管,也得等天亮后召集大部队,搜寻她的下落。”</br> “南边群山起伏,我去哪儿找她?”</br> “就算真找到了她,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看到漂亮娘们就脸红的酸书生,又怎么能是盘龙僵尸的对手?”</br> 唧唧歪歪中——</br> 崔向东骑着车子,在缓缓弥漫的淡淡白雾中,很快就驶过县医院,来到了县城南边的漫野中。</br> 举目看去。</br> 头顶明月,白雾弥漫,麦浪起伏。</br> 只有这条直通南边的旱路,尽头被白雾遮掩,若隐若现。</br> 去哪儿找?</br> 崔向东拿出电话,先和袭人通话报平安后,只能继续向前。</br> 大吼——</br> “楼宜台,你在哪儿?”</br> “能听到我的声音吗?”</br> “听到了,你就喊一声!”</br> “僵尸?”</br> “爷爷崔向东在此!给爹滚出来,让我看看狗屁僵尸的真容。”</br> “什么狗屁僵尸啊?就是装神弄鬼的傻逼罢了。”</br> “糙。我喊了几嗓子,怎么一点都不怕了?”</br> “盘龙僵尸,给爹滚出来。”</br> 崔向东扯着嗓子的喊叫声,竟然被忽然刮来的东南风,给吹到了老万小万爷儿俩的耳朵里。</br> 毕竟此时万籁俱寂,又是在毫无遮拦的漫野中。</br> 虽然白雾能隔音,却能被风送出很远。</br> 脸色苍白的小万,悄声对老万说:“爹,这个崔向东是谁啊?这胆子好像也太大了吧?竟然敢独自去追僵尸,还敢大喊大叫。”</br> “我也不知道,这个崔向东是谁。”</br> 老万怀抱着小万,轻拍着儿子的后背,说:“不过,他可能活不到明天早上了。”</br> 儿子在别人眼里,三十还没找上媳妇,更是整天憋在家里,那就是个不成器的。</br> 可无论儿子多大年龄——</br> 只要老万还活着,遭遇危险时,他都会把儿子当作需要他抱在怀里、来保护的孩子!</br> 小万犹豫了下,说:“爹,我想去帮那个崔向东。”</br> 啊?</br> 老万哆嗦了下,用力抱住儿子。</br> 训斥:“你不想活了?你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老两口还怎么活?”</br> 小万不再说话。</br> 只是默默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决定等会儿趁老爹不注意时,去那边帮那个崔向东。</br> 时间在流逝。</br> 崔向东第四次,给袭人相互打电话报平安之后,证明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br> 依旧是白雾弥漫,长路无头,遍野无声。</br> “楼宜台,你他妈的在哪儿啊?赶紧叫唤一声,让爹看到你!”</br> 嗓子都喊哑了的崔向东,烦躁的大骂了句,足尖点地抬脚下车。</br> 他不能再这样找下去了。</br> 人单力薄。</br> 既然盘龙县的人,都那样的忌惮盘龙僵尸,崔向东就从云湖那边调人过来。</br> 老陈,李峰还有听听,以及娇子集团的保安队伍。</br> 能来多少人,算多少人。</br> 啪的一声。</br> 崔向东没拿稳电话,掉在了地上。</br> 他蹲下来伸手去拿电话——</br> 就在这个瞬间!</br> 崔向东贴着旱路向前看去,隐隐看到一个宽80cm、60cm的东西,就在前面几十米外的路中间。</br> 他刚才骑着车子看不到,是被淡淡地白雾给遮掩了视线。</br> 可距离地面大概有半米的高度,却没有白雾。</br> 从这个角度,崔向东能看出很远。</br> 啥东西?</br> 崔向东立即警觉,哪儿还顾得上打电话?</br> 随手把电话装在裤衩口袋里,左手打开手电,右手紧握着狗腿刀,弯腰死死盯着那个东西,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br> 越走越近。</br> 崔向东终于看清了,那个顺着放在路中间的东西,是个啥东西了。</br> 棺材!</br> 这赫然是一口,在手电照射下能看出颜色的红色棺材。</br> 僵尸!!</br> 崔向东浑身的毛发,瞬间倒立。</br> 转身就跑的意念,彻底左右了他。</br> 还有强烈的尿意——</br> 不过。</br> 崔向东不愧是阿姨光着屁股跪在脚下时,都能心如止水的纯爷们!</br> 就算他实在无法克服左右自己的恐惧,却依旧用力咬着嘴唇,强行驱动着两只脚,慢慢地走到了棺材的面前。</br> 手电打了进去。</br> 一眼就看到了,被被子包裹着只露出个脑袋,双眸中闪烁着狂喜的神色,还在哗哗流泪的楼宜台。</br> 崔向东忽然不怕了。</br> 他笑:“大毛刷?”</br> 楼宜台只是流泪,不说话。</br> 崔向东又说:“爹来了,看到了没有?”</br> 楼宜台眨眼,示意看到了。</br> 没有任何的语言文字,能形容楼宜台当前的心情。</br> 她躺在棺材里,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被抬到哪儿去,也不知道自己被抬着走了多久。</br> 等她终于从恐惧中清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不再来回的晃悠了。</br> 也就是说,她能察觉出这口装着自己的棺材,被放在了地上。</br> 那么。</br> 那些抬棺、奏乐、举幡的人呢?</br> 躺在棺材里,只能看到白雾和月亮的楼宜台,根本看不到。</br> 她依旧是脑子清醒,却不能说话,也无法动弹。</br> 却能听到棺材四周没有了奏乐声,也没有了“吉时已到”的声音。</br> 更能听到——</br> 一个男人的吼叫声,隐隐地传来。</br> 那是崔向东的声音!!</br> 楼宜台知道,也正是崔向东追来时的喊声,才惊走了“迎亲”的那些东西。</br> 崔向东在骂她。</br> 对她自称爹。</br> 可楼宜台为什么不生气呢?</br> 只是在顷刻间,就徒增为他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强大冲动。</br> “行,你的脑子还清醒,这就好。”</br> 崔向东确定楼宜台的精神没出问题后,再次长长地松了口气。</br> 拿起手电四下里看。</br> 啥也没看到。</br> 他坐在棺材沿上,拿出了电话呼叫袭人:“老秦,我找到楼宜台了。你来南边吧,她没事。哦,对了,我也没事。你别着急,在路上慢点开车。遇到拦道的东西,只要看着不像正常人,直接撞过去。嗯。好,就这样,我带着她往回走。具体的,等咱们见面再说。嗯啊,爱你!亲亲。”</br> 肉麻的来了飞吻,算是给袭人老婆不怕邪魅鬼祟的勇气。</br> 也是给自己壮胆——</br> 鬼知道现在不说话更不能动的楼宜台,有没有中邪啊?</br> 万一把她抱出棺材时,她再忽然露出獠牙,狠狠咬住自己的脖子呢?</br> 真那样。</br> 等袭人老婆赶来,只会抚尸大哭我的好丈夫啊,你怎么会嗝屁了呢?</br> 崔向东放好电话。</br> 弯腰用狗腿刀,慢慢地挑开包着楼宜台的被子。</br> 他怕里面有什么古怪。</br> 崔向东的眼神警惕,做好了随时出刀的准备!</br> 笑道:“来,让爹看看你的大毛刷。”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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