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早就养成的习惯,在短时间内是改不过来的。</br> 尤其是在睡得迷迷糊糊时。</br> 当意识到怀里多了个娇软、更滑溜的身体后,昨天一个白天都在琢磨楼晓雅的崔向东,曾经的幸福生活立即涌出记忆库,让他以为怀里的女人就是楼晓雅。</br> 楼晓雅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扭着。</br> 绝对是惯性使然——</br> 崔向东眼睛都没睁开,就动作娴熟的抬起一条腿搁在臂弯里,翻身。</br> 楼晓雅也很配合的,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br> 却刚好碰到了,崔向东脖子上的那个,被闵柔咬伤的伤口。</br> 疼痛一下子让迷迷糊糊的崔向东,发出了一声轻哼。</br> 意识也跟着清醒了很多。</br> 他睁开了眼——</br> 就听到心脏,发出砰的一声狂跳!</br> “我已经和楼晓雅离婚了。”</br> “我现在,住在家属院的二号小院内。”</br> “那么这个摸黑,钻进我怀里的女人是谁?”</br> 崔向东的思绪电转,想到这儿时,立即找到了答案。</br> 闵柔。</br> 这个趁黑悄悄来到卧室内,钻进他怀里的女人,只能是闵柔!</br> 因为崔向东想起来了,他昨晚带着闵柔来到了家里。</br> 家里就他们两个人,不是她又是谁?</br> 那么闵柔,为什么要对崔向东自荐枕席?</br> 三个原因。</br> 一。</br> 报恩。</br> 就因为崔向东帮闵柔,报了杀母之仇,闵柔觉得自己无以为报,这才决定以身相许。</br> 二。</br> 那就是她家的天塌下来后,很清楚就凭自己想拉扯闵家长大,很难。</br> 她必须得找个强大的靠山,来为她遮风挡雨。</br> 放眼整个天桥镇,又有哪个靠山能比得上崔向东?</br> 三。</br> 闵柔的骨子里,继承了母亲的大量因子。</br> 老闵可是说的很清楚,闵柔母亲年轻时不慎落水,眼看就要淹死时,被闵憨子救了。</br> 闵柔母亲为报恩,压根不管家里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嫁给了比她大十九岁的老光棍。</br> 知恩图报,这是一种特出色的品行。</br> 于是闵柔母亲报恩闵憨子,嫁给了他。</br> 闵柔为报恩崔向东,今晚才趁黑钻进了他的怀里。</br> 短短十几秒内,崔向东就找到了闵柔为什么这样做的答案。</br> 脖子又疼了下。</br> 却是紧张无比的闵柔,用力在勾崔向东的脖子,示意他泰山压顶。</br> 崔向东却掰开她的手,放下她的腿,向后坐倚在了墙上。</br> 闵柔立即无声的缠了上来。</br> “闵柔。”</br> 黑暗中,崔向东的声音听上去很冷。</br> 就像一盆冷水那样,一下子当头泼在了闵柔的头上,让她浑身沸腾的血液,瞬间冷却。</br> 她呆坐在了崔向东的面前,再也不敢乱动一下。</br> “闵柔,你出去。”</br> 崔向东看着黑暗中,她那双不住闪烁的眼睛,语气稍稍放柔和:“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也不会说你什么。甚至,我都可以当做从没发生过。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br> 闵柔沉默。</br> 崔向东也没再催促,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br> 渐渐的。</br> 闵柔的呼吸和心跳,逐渐恢复了正常,她慢慢的抬脚下地,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出了卧室。</br> 呼!</br> 崔向东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后,重新躺了下来。</br> 他在反思一个最为现实的问题。</br> 暂且不说今生,单说前世。</br> 前世,冲动之下铸成大错的崔向东,最恨的那个人就是楼晓雅!</br> 他在离开彩虹镇的这几十年内,几乎每晚都会咒骂,这个背叛了他的女人。</br> 可他刚才在迷迷糊糊中,察觉出怀里多了个女人后,为什么会以为是楼晓雅呢?</br> “原来,我前世对她多达几十年的憎恨,就像用一把刀,把她的样子,深深刻在了我心里。”</br> 崔向东轻松找到答案后,开始再次回想前世,他离开彩虹镇的那些事。</br> 前世,即便远在大西北,却依旧“惦记”着楼晓雅,希望她能活的很惨。</br> 事实上,在崔向东离开彩虹镇后,楼晓雅的命运也发生了巨变。</br> 丢官去职。</br> 像崔向东那样,始终没有再嫁。</br> 不过崔向东在离开彩虹镇的第二年,就听说楼晓雅生了个女儿。</br> 楼晓雅明明没有结婚,那个女儿是谁的孩子?</br> 崔向东当然没兴趣去追问,只是更加觉得这个女人,就是超级荡漾。</br> 对她的恨意更浓。</br> “原来恨一个人,也能把她牢牢的记在心里,至死不忘。”</br> “好吧,从现在起,我不再责怪楼晓雅背叛了我。”</br> “彻底的放下她。”</br> “就当我从来没和她相爱过——”</br> 崔向东心里想着,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br>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早上七点了。</br> 他连忙翻身坐起,穿好衣服后快步走出了卧室。</br> 闵柔已经不在了。</br> 他昨晚给闵柔拿来的毛毯,叠好后放在了沙发上。</br> 案几上却摆着早餐。</br> 不是崔向东吃惯了的老闵包子,而是一碗鸡蛋面条。</br> 很明显,这是闵柔临走前,特意给崔向东做好的,温度刚好。</br> 案几上还有一张信纸。</br> 上面有一行娟秀的钢笔字:“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做那种傻事了,请您原谅我。”</br>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br> 本来就没把凌晨那件事放在心上的崔向东,笑了下,走进了洗手间内。</br> 洗漱完毕后,他坐在沙发上拿起了筷子。</br> 还别说。</br> 闵柔就是下了个最普通的鸡蛋面而已,但味道相当的不错。</br> 比楼晓雅做的可好吃了——</br> 等等!</br> “我怎么又想到了那个女人?”</br> 崔向东连忙摇了摇头,随手拿过一本商业经济学,边吃边看了起来。</br> 七点四十。</br> 崔向东精神奕奕,一路和打招呼的人含笑回应着,来到了三楼办公室。</br> 房门敞开着。</br> 一个穿着白衬衣,黑色一步裙的女人,正背对着门口,用抹布擦桌子。</br> 这葫芦形的背影,真他娘的熟悉!</br> 崔向东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br> 他当然喜欢有人能帮他打扫办公室的卫生,整理桌上的文件和报纸,再泡上一杯茶。</br> 可他也很清楚,就凭他当前的职务,还没资格配备秘书。</br> 就算有资格,那也是政府办的人来做。</br> 那么楼晓雅这个副镇长,怎么不经过他的允许,跑来他的办公室内献殷勤了?</br> “前妻亡我之心不死。”</br> 莫名其妙的,崔向东想到了这句话。</br> 楼晓雅有所察觉,回头看来。</br> 看到是崔向东后——</br> 无视他阴沉的脸色,柔媚的一笑:“崔镇,早。”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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