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卿云拖着乌纱帽的手顿时就僵住了,这剧本有些不对啊。</br> 往常他一旦使出“乞骸骨”大法后,昌平帝不是会第一时间挽留他么,怎么今天他居然不按套路出牌啦?</br> 还是说他已经做好和太上皇决裂的准备啦?</br> 想到这里,谈卿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br> 作为一名宦海沉浮五十年的三朝元老,谈卿云对于某些危险的警惕几乎是深入到了骨子里。</br> 面对昌平帝的反讥,他只是缓缓将乌纱帽重新戴上,抬起头一脸诚恳的说:“陛下,老臣服侍了历经高祖、神武、昌平三朝。</br> 老臣之愚见,凡是有益于大夏之事,老臣必竭尽全力以赴,或许会遭人非议,但老臣却无愧于心。</br> 老臣已是古稀之年,还能有几年好活?</br> 其实当年陛下登基之时,老臣已向太上皇请了骸骨,但太上皇感念陛下初登大宝无人辅佐,硬是拉着老臣,让老臣以花甲之年入驻内阁。</br> 感念太上皇隆恩,老臣不得不拖着老残之躯继续为大夏效力,但近年来老臣也愈发感到身子骨大不如前。</br> 也不能再厚颜留在内阁尸位素餐了,赶明儿老臣便前往龙首宫向太上皇请罪!”</br> 一旁的杨继林和汪知节、简德三等几名阁老看到谈卿云一番言辞恳切的话语,不得不佩服其人的老奸巨猾和厚脸皮。</br> 只能说人至贱则无敌。</br> 以谈卿云七十多岁的高龄,加上那无人能及的厚脸皮以及有太上皇作为后盾,谈卿云在内阁的地位几乎无人能动。</br> 面对谈卿云唾面自干的不要脸行为,昌平帝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对他来说,只要那位还住在龙首宫的老子还没死,他对朝局的掌控就始终不彻底。</br> 就像现在,虽然他无数次的想让谈卿云滚回老家吃自己,但这始终只能想想而已,因为他知道龙首宫那位是不会答应的。</br> 想到这里,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谈卿云顺势站了起来,只是年纪有些大,刚起身身子就有些趔趄。</br> 一旁的戴权赶紧上前扶住了他,将他搀扶到锦凳上坐了下来。</br> 昌平帝看向了谈卿云,“谈爱卿,那笔银子朕另有他用,你们就不要惦记了,如果你依然执着要朕开内帑的话,朕不介意到亲自龙首宫找父皇谈一谈。”</br> 看到昌平帝是铁了心的不拨款,谈卿云心中暗叹了口气躬身道,“既然如此,那老臣再和其余几位阁老想法子。”</br> 眼见这件事翻了篇,另一名阁老简德三却站了起来。</br> “陛下,前日宁荣二府联名上折子弹劾一名族人。</br> 此人名叫贾瑜,现任东城兵马司指挥使之职。</br> 贾瑜此人出自贾家金陵十二房,秀才出身。</br> 数月前来京后,便在大街上公然杀了一名青皮,顺天府尹袁英德念其事出有因,将其革了秀才功名后将其释放。</br> 没曾想没过两月,此人不但入了选锋营,还率领200军士大破二龙山,又将昌平府守备戚建辉押解回京。</br> 蒙陛下厚爱,钦点为东城兵马司指挥使。</br> 不料此子在上任前一天,于荣国府内凶性大发,杀死两名门子,致残四人。</br> 然后扬长而去,宁荣二府中人忍无可忍之下将其状告到了内阁。</br> 几位阁老商议良久,也未得出一致意见,特地请示陛下应如何处置。”</br> 昌平帝嘴角习惯性的微微一翘,不答反问:“依简爱卿之意,应如何处置呢?”</br> 简德三想了想:“贾瑜先前确实对朝廷立下功劳,但陛下已酬其功劳。</br> 惟此子杀性太重,来京数月便已两次行凶杀人,朝廷不可纵容其行径,应予以惩处。</br> 老臣以为,陛下可罢其官职,贬为庶民即可。”</br> “你们的意思呢?”昌平帝不置可否看向了其他几人。</br> 另一名阁老叶祚却有不同意见:“老臣听到的消息却和简阁老有所不同,想那贾瑜那日受邀去荣国府。</br> 贾珍却依仗其贾家族长的名头要将贾瑜押入祠堂受罚,贾瑜不甘受辱,这才奋起反抗,将两名恶仆杀死。</br> 况且,贾瑜已然是朝廷命官。按大夏律,擅自谋杀朝廷命官者,与谋反同罪。</br> 贾瑜杀死他们,何罪之有?”</br> 简德三皱眉道:“贾珍可是贾家族长,处置族人也是他的权利,怎能说是擅自杀害朝廷命官?”</br> 叶祚淡悠悠说了句:“您别忘了,贾家的族谱上可没有贾瑜的名字。”</br> “可金陵十二房不也隶属于贾家一份子么?</br> 贾珍身为族长,连训斥族人的权利也没有了么?”</br> “您可别忘了,他们早已出了五服。</br> 圣人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贾珍有脸面以族长自居?”</br> 俩人便在御书房争执起来,谈卿云、杨继林、汪知节三人则是在一旁看热闹。</br> 俩人争执不下,最后只能请昌平帝做决断。</br> 昌平帝冷哼一声:“贾珍、贾赦二人素日不念国恩,不思造福宗族,只会倚赖父辈之恩作威作福,朕甚为不喜。</br> 如今居然敢对朝廷命官喊打喊杀,他可将朝廷律法,将朕放在眼里?</br> 朕没找他们算账已经是便宜他们了,现在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br> 戴权……”</br> “奴婢在!”戴权赶紧站了出来。</br> “传朕口谕……”</br> “陛下口谕:</br> 贾珍、贾赦二人,不思国恩,行恶事,为非作歹,以族长之名残害族人,实属可恶。</br> 责令其二人静心自省,痛改前非。如再蹈前辙,朕必严惩不贷。</br> 钦此!”</br> 乌央央跪在地上一大片的宁荣二府看着站在面前的戴权,一个个面色苍白。</br> 看着跪在面前的一众人,戴权“好了,都起来吧。”</br> 贾珍、贾赦原本就没好利索,现在接到昌平帝的口谕后更是吓得脚都软了,更是需要被人搀扶才能站起来。</br> 贾家众人也没好到哪去,自从贾瑜在荣庆堂开了杀戒后,或许是兔死狐悲的缘故,荣国府的下人们就没几个不骂贾瑜的。</br> 当他们听说珍大爷和赦大爷联名上折子弹劾贾瑜后,不少下人都以为贾瑜这次要倒霉了,没谁也没想到等来的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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