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br> 特地换了一身崭新官服的贾瑜带着伍云春、谢有元二人来到了东城兵马司衙门。</br> 高大的红墙上刻着斑驳的岁月痕迹，昔日辉煌的岁月已成为过去。</br> 两名看门兵丁站在衙门两旁，他们身穿破旧的战袄，懒洋洋地靠着墙站着，一边打量着过往的路人。</br> 大街上的百姓路过时投去了包含着畏惧与厌恶的眼神。</br> 三人下了马来到两座石狮子旁，原本懒洋洋站立的两名兵丁看到三名穿着武官官服的人过来后赶紧迎了上来。</br> “三位大人，不知您所为何来，要办理何事？”</br> 穿着一套深绿色，胸口补子绣着犀牛的谢有元上前，大声道：“新任五城兵马司东城指挥使贾大人到，赶紧通报一声，让一干官吏前来迎接！”</br> 看着被两名七品武官拥簇着的贾瑜，兵丁不敢怠慢，一溜烟的朝里面跑了进去。</br> 不一会，一名须发皆白，穿着七品武官服的官员领着好几名穿着皂服的小吏从里面气喘吁吁的跑到贾瑜三人跟前，并朝贾瑜拜了下去。</br> “东城兵马司副指挥使安存亮见过大人，请大人出示官印及兵部公文！”</br> 听后，贾瑜解下腰间的官印，又从怀里掏出兵部发的公文递给了他。</br> 安存亮将公文和官印仔细查验完毕后再次拜了下来。</br> “下官安存亮拜见指挥使大人。”</br> 说罢，一行人齐齐拜了下去。</br> “安大人，起来吧。”</br> 等一众人起来，贾瑜扫了眼众人，神情颇为不悦的问：“安副指挥使，据本官所知，东城兵马司应该有四位副指挥使，怎么只看到你一个人出来，其他人都去哪了？”</br> 安存亮看了看周围，低声道：“大人，可否入内说话？”</br> 贾瑜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马缰扔给了旁边的兵丁，率先走了进去。</br> 众人沿着石板铺就的走廊走进大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高大的硬木门。</br> 大堂中央是一个主案，上面堆放着文牍和卷宗，除了案几后面，两旁还摆放着四把沉重的太师椅，扶手上的龙凤纹雕刻细致入微，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韵味。</br> 贾瑜毫走到主案后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看向了安存亮。</br> “安副指挥使，现在可以说了吧？”</br> 安存亮躬身道：“好叫大人得知，东城兵马司确实是有四位副指挥使。</br> 不过其余三人昨天都请了病假，现在都在家养病呢。”</br> “病了？”</br> 贾瑜忍不住冷笑起来，“看来三位副指挥使病得还真是巧呢，早不兵晚不病，偏偏在本官就任的时候生病。</br> 看来本官和他们三人还真是无缘呢。”</br> 当听到贾瑜说出“无缘”两个字，安存亮的内心便忍不住剧烈跳了一下。</br> 其实早在前天的时候，总管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裘良便派人过来，让他们今天集体告假，说是要给新来的东城兵马司指挥使一个下马威。</br> 其余三人当然不敢违背裘良的话，唯独安存亮胆子小，生怕彻底恶了新来的顶头上司。</br> 加上自己明年就到了致仕的年纪，只想着安稳的过完剩下的这些日子，左思右想之下还是来了。</br> 事实也确实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这位年轻得有些过份的指挥使大人确实发飙了。</br> 贾瑜突然道：“安副指挥使。”</br> “下官在！”安存亮赶紧站起来。</br> “咱们兵马司的花名册何在？立刻呈送上来。”</br> “喏！”</br> 很快，几本厚厚的花名册便被送了上来。</br> 贾瑜只是翻了一下便道：“按制，咱们东城兵马司应该还有十二位百户，二十四位副百户，他们都在何处？”</br> 安存亮赶紧道：“回大人话，那些百户如今要么在各处巡视，要么在家歇息。”</br> “马上派人告诉十二位百户，让他们在一个时辰之内赶到东城兵马司衙门。</br> 另外，再派人告知汪昌友、耿文昊、钱勇辉这三人。</br> 本官就在这里等他们，倘若一个时辰之内还不回来，那就再也不用来了。”</br> “喏！”</br> 安存亮看着贾瑜面色不善的脸，不敢多说，赶紧退了下去。</br> 东城文思院旁有一个门楼胡同，胡同里有一座月华楼。</br> 这座月华楼的酒菜味道在东城一带是出了名的好，现在汪昌友、耿文昊、钱勇辉这三位副指挥使一大早就在这里喝起了酒。</br> 三人喝着喝着，汪昌友有些担心的问：“老耿、老钱，今天可是新任的指挥使大人到任的日子，咱们仨不去迎接，反倒跑来这里喝酒，不会有什么事吧？”</br> 钱勇辉斜眼瞥了他一眼：“老汪，你怕什么？</br> 你别忘了，这是裘大人交待下来的差使。</br> 就算出了篓子也是裘大人扛着，你操的哪门子心啊？”</br> 汪昌友苦着一张脸：“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都说县官不如现管，日后那位贾大人真要给大伙穿小鞋，受苦的还不是咱们吗。”</br> 一旁的耿文昊鄙夷道：“老汪你胆子也太小了，依你这么说，你是宁愿得罪裘大人也不愿意得罪新来的那位贾大人啰？”</br> “你们不知道，我可是听说了，那位新来的贾大人可是宁荣二府的人，咱们跟那些勋贵顶着干真的好吗？”</br> 俩人还没说话，就看到一名衙役气喘吁吁的从楼下跑了上来。</br> “三位大人……安大人派了小的来通知您几位，新来的贾指挥使大人刚刚下令，让东城兵马司百户以上官员一个时辰之内立即赶赴衙门点卯。</br> 逾期不至者，今后便不用去了。”</br> 禀报完毕后，这名衙役又一溜烟的跑了。</br> 他又不瞎，知道这几位正和新来的指挥使大人别着苗头呢，他才不会傻到搀和进去。</br> 汪昌友眼神在对面两人面前扫了两下，突然面色一变。</br> “诶哟……不好，今天这酒菜不干净，我肚子有些疼。</br> 不行了，我得先找个茅厕蹲一会，两位先喝着，我去去就来。”</br> 说完，只听见一阵咚咚咚的声音，这厮一溜烟的下了楼，很快就不见了踪影。</br> 钱勇辉嗤笑一声，“这个汪昌友还是跟以前一般胆小如鼠。</br> 你信不信，这厮肯定是跑回去舔新来的指挥使腚沟去了。”</br> 耿文昊轻哼一声：“怕什么，这个天塌不下来，有裘大人顶着呢。</br> 来，咱俩碰一个。”</br> “喝！”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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