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八月把法契丢给【诡言判官】，那铁卷书展开将法契融入，一只苍白得毫无血色近乎透明，没有任何血管经络，似肉似玉的手掌持笔于虚空探出。</br> 这手的指头很长，绵软无骨，又确实将铁笔握紧。</br> 丑虎见这怪状又是一惊，甚至盖过她此时身躯的剧痛。</br> 她从没听说过【诡言判官】还有这种形态。</br> 宓八月则淡淡望了一眼没在意。</br> 要说这【诡言判官】被她召出这种形态，还是那回在渡厄书院被宓飞雪呵斥离去后开始的。</br> 过去见到时也是单一铁卷的模样。</br> 短暂静默中，丑虎就在规则怪谈的见证下答应了这项法契。</br> 她亲眼看着怪异的肉手持笔在铁卷上写出自己的名字，却附带本命灵纹的牵引，最终被规则锁定。</br> 这是比普通法契更不可破的规则法约，丑虎自认请不起能破【诡言判官】规则的书修大能。</br> 规则法约定下，【诡言判官】功成身退，宓八月也履行自己的职务，先给丑虎把命给吊下去。</br> 这个过程给丑虎留下深刻印象，日后好一段时间只要见到宓八月都产生骨肉分离的幻痛。</br> 一个疗程暂时结束，丑虎在看完宓八月给出的治疗账单后，瞪眼昏睡过去。</br> 宓八月则清洗手掌后，拿出从丑虎洞府收刮来的器修相关书籍和笔记观看。</br> 丑虎走的是人器道，却不是传统的人和法器相融，而是人和妖兽的融合。</br> 她看书的速度极快，能精准捕捉精华部分，去掉糟糠。</br> 每看完一本就丢给善恶书，让它同步进行留其精华去其糟糠的分析结合。</br> 其实要想更了解丑虎的身体状况还有个捷径，就是用【解心锁】去直接观看丑虎的平生，将她过去如何锤炼自己身体的过程信息都收录出来。</br> 只不过丑虎这道题还没将她难到需要走捷径的程度，再者疯疫神的神念目前正活跃在北原城，宓八月就不打算用上这个快捷方法。</br> 当然，她并不否认自身也手痒新题。</br> 长期走捷径的话，难免日后手生。</br> …</br> 一道身影风尘仆仆赶回司夜府。</br> 司夜府的老人员们都认识对方，见到便要喊上对方名字打招呼。</br> “余虎，今日怎么有时间回来？”</br> “宓大人有召。”</br> “那你快去，之后有时候再聚。”</br> “嗯。”</br> 余虎根据诏令指示来到室外等候，内心感到忐忑。</br> 他已经许久没被宓八月召唤过，完全猜不准这次诏令的缘由。</br> “进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消他所有疑虑，面前的门打开。</br> 余虎走进去才会想起此处的熟悉，随即看到一道陌生的青年身影。</br> 他乍然间以为看到了左大人，下一秒打消这个念头，此人和左大人的身形模样并不相同。</br> 考虑到刚在门外听到的声音，余虎不确定的尊称道：“宓大人？”</br> 宓八月顶着‘路乙’的马甲皮对余虎颔首，微笑道：“我现在姓路名乙。”</br> 这回听到的就是陌生的青年音，余虎明了道：“路大人。”</br> 宓八月道：“唤你过来是给我做助手。”</br> 余虎受宠若惊，“是小人的荣幸。”</br> 他这才将目光投向实验床上的人。</br> 其实进门后余虎就注意到床上躺了个人，刻意没有往那处细看而已。</br> 现在有了宓八月的首肯，他才放心观察。</br> 丑虎私密位置被盖上，露出来的身躯健硕得比余虎更甚。</br> 他一开始并未认出来这是个女子，看到丑虎那张还没恢复的脸时，意识被威慑了几秒才回神，立即更加谨慎起来。</br> 这时，实验床上的丑虎睁开双眼，幽绿的兽态眼珠子直勾勾向余虎望来。</br> 幸好余虎提前做了准备，才没有二度失态。</br> 他不知道此人和宓八月的关系，见人醒来又与之对上，就客气的点头打了个招呼。</br> 丑虎眼珠子上下转动打量着的余虎。</br> 这种不加掩饰的放肆眼神相当于挑衅了，不过余虎并不为所动，直到等来宓八月的吩咐。</br> 他听从宓八月的指示来到实验床旁边，根据宓八月的需求递刀递药，以及稳定丑虎的肢体等等。</br> 一开始余虎做得不快却未出错，没多久就熟练起来。</br> 哪怕宓八月暂时去炼制灵植药物，让余虎单独看护丑虎的情况，余虎也能做到。</br> 中途丑虎出现斥反，余虎冷静将她一切会自毁根基的行动都拦住，并告诉她该如何有效减轻痛苦，度过斥反的方法。</br> 一个疗程在余虎的协助下完成。</br> 这回结束后丑虎没有昏迷。</br> 斑驳的灵识刚探到余虎身上，他就发现了。</br> 余虎警告道：“你想找死之后随时可以，现在别浪费路大人的成果。”</br> 丑虎并没有自毁根基的爱好，所以才动用一下灵识查探到自己想知道的后就立马收回了。</br> 饶是如此，灵海就传来剧痛。</br> 这使她的笑容看着更扭曲，朝宓八月道：“二星诡师喊你大人。”</br> 宓八月对待病人向来温和，“嗯。”</br> 丑虎却看不惯她这样装模作样，把话挑明道：“你还要披着一星的皮到什么时候？”</br> 宓八月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给两人介绍了彼此。</br> 说来两人有缘，名字都有个虎字，更有缘的是两人都是人器道。</br> 丑虎是人和妖兽的器道结合，余虎则是人和契诡的结合。</br> 前者是自发领悟，后者是宓八月在本土知识底蕴仅有基础时的产物，后来随着宓八月的成长，也给余虎做过数次检查，最终抹除过去技术不成熟时留下的隐患，达到如今的完整。</br> 这也是宓八月特地招来余虎给自己打下手的原因。</br> 一来，余虎亲身经历过类似的实验，打下手起来更熟练方便。二来，让余虎作为旁观者再观察类似的实验治疗，能给余虎带来更多的灵感和启发，对自身未来的道路走得稳当。</br> 总的来说，宓八月是把这场治疗运用得利益最大化。</br> 若非人器这条路实在小众，并不适用于大众，再者要照顾到‘患者’的个人意愿和情绪，宓八月都有让司夜府器修和丹修学院的优秀弟子都来参观学习的打算。</br>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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