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我说了这么多,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你个榆木脑袋,活该一直被你大哥压着一头。”</br>  沈向南也不知道哪句惹了贾月梅不高兴,借口帮秦金莲做晚饭躲去了出去。</br>  贾月梅瞪着丈夫的背影,暗自生闷气。</br>  同时也清楚,这事是指望不上沈向南了,她得自己想法子。</br>  ……</br>  转眼就到了初四。</br>  食品厂初六开工,杜娟打算初五回城里。</br>  吃过午饭,她便开始收拾明天回城的行李,还没收拾完,镇上JSB的人忽然来了家里。</br>  JSB的人是来找杜娟和沈朝北两口子谈话,做思想教育工作的。</br>  负责跟两口子谈话的是JSB的一个副主任,姓王,叫王凤。</br>  王凤三十多岁,穿着蓝色的大袄,表情很是严肃。</br>  “我们收到群众反应,说你们准备生二胎,有这回事吗?”</br>  杜娟在城里呆了不短时间,遇事并不慌乱。</br>  她第一时间用眼神示意丈夫不要乱说话,脸色镇定的否认,“没有,没这回事。”</br>  “没有就好,现在提倡少生优生,一对夫妻只生一个孩子,这也是为你们好,只养一個孩子,也能给你们减轻负担……”</br>  王凤给两口子宣讲了政策,又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前前后后说了半个多小时没歇气。</br>  “……少生优生是政策规定,谁都不能违反,不然就不光罚款那么简单,还得受治安处罚。”</br>  “是是是,王主任放心,我们一定遵纪守法,坚决不给伱们添乱。”</br>  杜娟嘴上应和着,心里却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巨石。</br>  像她们这种被JSB谈过话的家庭,就等于是被打上了重点关注的标签。</br>  就算顶风做案把孩子生下来了,也会受到极其严厉的处罚。</br>  两口子的态度让王凤很满意,喝了糖水便起身准备走人。</br>  跨出门时,王凤忽然捂着肚子对随行的干事说道:“嘶,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小李,你去外面等我会,我上个茅厕。”</br>  “好的。”</br>  杜娟领着王凤去厕所,“王主任,往里进去就是了,草纸在猪圈的石柱子上。”</br>  杜娟提醒完就要走,却被王凤反手拉住。</br>  王凤一改先前的严肃,一边朝让门口张望,一边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跟杜娟说了一番话。</br>  在杜娟诧异的目光中,王凤笑了笑,“我也能体谅你们,谁不想要个儿子呢,但你们也别让我们难做,是吧?”</br>  因为不确定王凤是真好心还是别有企图,杜娟迟疑着没有应声。</br>  王凤又继续说道,“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无冤无仇的,犯不着不是?”</br>  “啊,对了,你小姑子那食品厂还招人不?我有个妹子,人可能干了,就是命不好,男人生了病,孩子又小,她一个女人养着一家子实在辛苦,我就寻思着给她找份事干干,能挣一点让一家人吃上饭就行。”</br>  杜娟瞬间明白了,王凤卖她好,是为了给自家妹子谋份活计。</br>  “她识字吗?”</br>  王凤叹气,“以前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没机会念书,但她有力气,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她一个人能种七八亩庄稼地呢,你们随便给她安排个什么活都行。”</br>  食品厂招工首要一条,就是会识字。</br>  但杜娟也不好直接回拒,怕得罪了王凤,便借口要问过沈明珠才能给答复。</br>  JSB的人前脚走,后脚秦金莲和贾月梅就先后跨进了门。</br>  JSB的人一来秦金莲就知道了,只是胆子小没敢过来。</br>  杜娟把有人举报她们生二胎,JSB上门批评教育她们的事,简单讲了讲。</br>  秦金莲听后,顿时又惊又急又气,“是哪个丧天良的举报的?”</br>  “不知道,JSB的人没说。”</br>  在秦金莲来之前,杜娟一度怀疑过秦金莲。</br>  秦金莲一向偏心老二一家,而她准备要二胎的事,又只跟秦金莲讲过。</br>  可看秦金莲的反应,又觉得应该是她多心了。</br>  秦金莲比她还想要孙子,没道理做损人不利已的事。</br>  比起秦金莲,杜娟更怀疑另一个人。</br>  瞥了眼扶着腰站在一边的贾月梅,杜娟不动声色。</br>  “妈,生二胎这事,你跟外人讲过吗?”</br>  秦金莲吱吱唔唔不吭声,显然是跟人讲过的。</br>  杜娟叹道:“看来是有人眼红忌妒,不想要让咱们沈家有孙子。”</br>  这话算是点着了秦金莲的怒火,敢破坏她沈家的香火传承,这事没完。</br>  秦金莲沉着脸转身就往外跑。</br>  贾月梅心里偷着乐,嘴上却假装同仇敌忾,“这人也忒坏了,咋见不得人好呢,大嫂,那你二胎怕是不能生了吧?”</br>  秦金莲还没有来及回答,外面忽然传来秦金莲的喝骂声——</br>  “是谁举报的?敢不敢站出来?我呸,就会背后耍阴招,不要脸的贱货,我诅咒她这辈子都生不出儿子!”</br>  咒骂声很快将村里人都引了过来看热闹。</br>  杜娟瞅了眼贾月梅不太好看的脸色,悠悠道:“举报我的人惨了。”</br>  “大嫂,这话怎么说?”</br>  杜娟笑笑,“你嫁来得晚,有些事不知道,以前妈养的鸡被人偷了,妈就咒那人不得好死。没想到第二年,村头的沈老五半夜喝多了酒,栽茅坑里淹死了。”</br>  “直到沈老五出殡时,才有人悄悄告诉妈,说她的鸡是被沈老五偷的。”</br>  杜娟例举了好几个例子,最后总结:“……妈这张嘴最灵了,一咒一准灵验。”</br>  看贾月梅的脸忽青又忽红的,杜娟心中冷笑,嘴上却关心道:“月梅,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br>  贾月梅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大嫂,我们还是去劝劝妈吧,这样咒人,把人得罪死了,以后指不定还使什么手段呢。”</br>  “她都举报我了,还怕什么得罪不得罪的。”</br>  见杜娟不肯去,贾月梅只好自己去。</br>  结果一跨出门,就听到村里人都你一句我一句的谴责举报之人。</br>  古往今来,背后告状的阴险小人,向来为人所不耻,是要被戳脊梁骨的。</br>  贾月梅也不敢去劝秦金莲了,灰溜溜的回了自个屋子。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本文链接:https://www.picdg.com/155_155933/7568034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