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娟收拾好自家的东西，便带着大丫去了楼下，打算帮衬贾月梅一二。</br> 筒子楼呈U型，东西两则都是十间房，中间是八间。</br> 贾月梅住在中间靠东侧的第七间，杜娟牵着大丫一路走过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贾月梅在哼歌，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br> “月梅。”</br> 贾月梅回过头，看到打起棉被帘子进门的杜娟母女俩，忙笑着招呼母女俩坐。</br> “不坐了，我下来看看你收拾得咋样了，要帮手吗？”</br> 贾月梅也不客气，指着里间的床铺道：“那行，大嫂，你帮我把被褥折起来，我这两天腰酸得很。”</br> 杜娟有些纳闷，“你把铺收了，向南睡哪？”</br> 当然是住到大楼房里去。</br> 不过这话贾月梅并不愿与杜娟说，房子只有一套，要是现在说出来了，万一杜娟两口子跟她争怎么办？</br> “这里的房租马上就到期了，我们不打算继续租了，开销大。”</br> 闻言，杜娟也没多问，带着大丫进里间开始收床铺。</br> 贾月梅扶着腰，倚着门框看母女俩收拾。</br> 大丫翻过年就五岁了，已经能帮杜娟做不少的事。</br> “大嫂，大哥学车还要学到什么时候呢？学完了要干啥，小妹有跟你说吗？”</br> “没说。”</br> 杜娟头也不回的，边忙活边接贾月梅的话。</br> “那你咋不问问？学了车到底干啥，总得有个说法吧。”</br> “等朝北学好了再说吧，多学点手艺总归是没害处的。”</br> 贾月梅又问起杜娟跟着沈明珠念夜校培训班的事，“你们那书念出来，有啥用啊？以后能靠这个挣钱不？”</br> 杜娟想了想，道：“也没啥大用处，就是长了见识，多懂得一些道理。”</br> 贾月梅并不相信，觉得杜娟是不愿意跟她说。</br> 也就表面看着和善大度，心里头指不定打了多少小盘算呢。</br> ……</br> 收拾得差不多时，秦金莲来了。</br> “都收拾好了？正好，明天都一块带回乡下。”</br> 杜娟不觉得秦金莲的话有什么问题，认同的点头。</br> 然而贾月梅脸色却变了，她收拾东西可不是为了回乡下，而是要搬进大楼房的。</br> 但她不想当着杜娟的面说这事，便借口肚子饿将杜娟支回了楼上。</br> “妈，小妹她咋说的啊？”</br> 秦金莲舍不得花钱坐车，靠着两条腿走回来的，累得喉咙都冒烟了。</br> 她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喝完了才开口，“月梅啊，咱明年不住城里了。”</br> “为啥？”</br> 秦金莲拉着她坐下，笑睐眯说道：“明珠给伱找了个好差事……”</br> 听到好差事时，贾月梅还挺开心的，想着是跟杜娟一样，进食品厂干一些轻松的活计。</br> 结果，让她明年在乡下养鸡养兔子？</br> 那怎么行，她当初同意嫁给沈向南这個大龄二婚男，图的就是能跟着进城过好日子。</br> “妈，我不回乡下，向南在哪我就在哪。”</br> “让向南一个人在城里，我不放心，我过得不安生，你的孙子也不会安生的。”</br> 贾月梅边说着，边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br> 以往这招百试不爽。</br> 她说想搬去家属院的房子里去住，说那里环境好，风水养人，能养出像裴子珩那样聪明的大孙子。</br> 秦金莲当真就跑去找沈明珠了。</br> 然而，她却不知秦金莲已经被沈明珠洗脑了。</br> “月梅啊，明珠说了，咱们沈家不养闲人，也没那个条件。你肚子里揣的，也不光是沈家的孙子，更是你和向南的娃，将来的日子咋样，还得靠你和向南自己。”</br> “你好好想想，我去楼上帮你大嫂做饭。”</br> 说完，秦金莲便掀开门帘子出去了。</br> 贾月梅似乎接受不了秦金莲的转变，愣愣盯着蠕动的门帘子，好半天回不过神。</br> 眼看菜马上出锅了，贾月梅也没上来，杜娟使唤大丫，“去喊你二婶上来吃饭。”</br> “哦！”</br> 大丫蹬蹬蹬的朝楼下跑，头上的羊角辫上下晃悠。</br> 没一会，大丫跑回来了，仰着红扑扑的小脸蛋对杜娟说道：“妈妈，二婶说她不吃。”</br> 杜娟还没来得及问，秦金莲就从屋里出来了。</br> “不吃算了，我们先吃，等会饿了她自己会上来的。”</br> 杜娟奇怪的看了秦金莲好几眼，心里暗忖，难道婆媳两个吵架了？</br> “那我给月梅送下去吧。”</br> 岂料，秦金莲根本不接她递的台阶，“送什么送，她又不是没长腿，给她留锅里就行了。”</br> 这下，杜娟是真有点惊了。</br> 同时也好奇，贾月梅到底干了啥，把秦金莲气得连孙子都不管了。</br> ……</br> 贾月梅本想以不吃饭来对抗秦金莲，想让秦金莲妥协，毕竟，秦金莲最宝贝她肚子里的孙子了。</br> 哪晓得秦金莲当真不管她了，由着她一个大肚婆在楼下饿肚子。</br> 贾月梅气得眼泪汪汪，好在屋里有花生糖之类的零嘴，能够垫一垫肚子。</br> 等沈向南晚上收工回家，贾月梅便哭唧唧：“当初咱俩结婚时，你妈咋说的？说给我在城里安排工作，我们家少收两百彩礼，行，我答应了。”</br> “这才多久，看我现在大着肚子，你们家就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孕妇，沈向南，你管不管的？”</br> 沈向南人都懵了。</br> 说沈明珠欺负贾月梅，他是信的，毕竟他小妹性子的确有些霸道。</br> 可他妈盼孙子盼得头发都白了，就差没把他媳妇当菩萨供起来，咋可能欺负他媳妇。</br> “月梅，你先别哭，到底咋回事？”</br> “你小妹唆使着你妈，让我回乡下去养鸡和养兔子，你大嫂都在城里，凭啥我就要回乡下，这不是摆明了欺负我吗？”</br> 沈向南虽然没啥本事，对很有本事的沈明珠有着一种迷之崇拜。</br> 更何况，沈明珠还答应了帮他开饭店。</br> 小妹让他媳妇回乡下养鸡养兔子，肯定大有用意。</br> “月梅，你听小妹的，要是惹了小妹不高兴，她不给我开饭店了咋办？”</br> 贾月梅愣愣望着平日里对她百依百顺的丈夫，忽然清醒过来。</br> 这个家里，她男人、她婆婆说了都不算。</br> 唯独沈明珠这个小姑子说了算。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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