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br> 容兰昏睡得极不安稳,眼皮下眼珠不断转动。</br> 她的脑海里不停地闪回着贺毅紧紧拥住她的画面,一声声‘对不起’在她耳边回荡。</br> 她恨贺毅,却不希望贺毅以这样的方式死去。</br> “不要!”</br> 容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入眼的就是雪白的天花板,以及鼻翼间萦绕着浓烈的消毒药水的味道。</br> 动作一大,扯动到胳膊上的伤口,疼得她的脸色苍白了许多,额头上又沁出了豆大的汗珠。</br> “兰兰,你终于醒了!醒了别乱动。”</br> 苍老沙哑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正是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容老爷子。</br> 他撑着拐杖上的龙头,颤巍地起身看望容兰,自从宝贝外孙女被劫持后,他的身心就因此大受打击,整个人比之以往又苍老了许多,头发彻底银白了。</br> 容兰再见到外公,泪珠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喃喃道:“外公,我好想你。”</br> 被劫持软禁的时候,她差点以为此生再见不到外公了。</br> 容海伸手抱住容兰,轻拍她的背,也是老泪纵横:“你知不知道…这次你把外公吓死了!你要是有个万一,你让我怎么和你死去的父母交代?”</br> “对不起,外公,我害您担心了!”</br> “傻孩子说什么害不害的,只要你好好的,就算拿我这条命去换也是值得的。”容老爷子喟叹道:“外公受的这些都不算什么。</br> 唯一苦的是康珏这孩子,受着重伤还满心满意担心你。以前我还总对他心存芥蒂,觉得这小子负过你,但通过这次,外公总算把他看清了。”</br> 想到康珏,容兰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儿:“外公,我听暖暖说他脱离危险了,他现在怎么样?”</br> “康珏他和你住同一个医院。”容海用满是老茧的手抚去她脸上的泪痕:“在你昏迷的时候,他就过来看过你了,也陪你很久,他现在还在恢复期,后来是我和他母亲软磨硬泡将他劝回病房内休息的。”</br> “嗯,那就好。”</br> 知道康珏安好,容兰心里搁着最大的石头就已放了下来。</br> “你啊这次逢凶化吉,胳膊上还带着伤,一定要好好休息。”容海沉声叮嘱道:“等你和康珏伤势都稳定些,你们想怎么见就怎么见,我和他父母都没有意见。你身体虚,再睡会儿,等醒了缇娜会送老鸡竹荪汤过来。”</br> “外公……”</br> 容兰重新躺回了病床,小手儿却扯住老爷子的衣角。</br> “兰兰,你还有什么事?”</br> 容兰的贝齿咬了咬唇,下定决心问道:“外公,贺毅他有没有生命危险?”</br> 提到贺毅,容海的老眼里闪过几分震怒:“这小子果然是娼妓之子,心思歹毒至此!你对他多好,他竟然连你都算计进去!”</br> “外公,她最后还是救了我,我只是想问问,他怎么样?”</br> “重伤医治,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容海顿了顿,继续道:“你放心,没人打算放弃他,都想将他从阎王爷那边重新救回来。”</br> 容兰用力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外公,谢谢。”</br> “睡吧。”</br> “好。”</br> 容兰绝食几天,仅仅靠着营养液存活,再加上胳膊上流了不少血,没多久又再次昏睡过去。</br> 抢救室内。</br> 贺毅紧闭着双眼,医生看着仪器显示屏上持续走低的数字,开口道。</br> “加电压。”</br> “再加!”</br> “加到最大值!”</br> 心脏除颤仪在贺毅的胸口上电击着,每一次强力除颤,都让男人在病床上重重颤动。</br> 易漾守在手术室门外,来回踱步,贺毅情况反复,始终没有真正脱离危险期。</br> 男人着一袭黑色风衣,站定在手术室外,双手插兜,眼神淡漠,似乎早已见惯了生死离别,对于周围的一切都保持着绝对的冷静。</br> 易漾见到男人出现,主动上前:“爷……”</br> “贺毅情况如何?”男人目光幽深地问道。</br> “病情反复,现在又在里面抢救。”易漾如实汇报。</br> 男人抿唇不语,易漾看到他冰冷的侧脸,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br> 没多久,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和护士们匆匆走出,面容凝重。</br> 薄时衍的眼中闪过一丝幽深:“他怎么样?”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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