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容兰的房间,并不算狭小紧仄。</br> 只不过容兰被绑住了双手,蒙住了双眼,将自己蜷缩子啊角落里瑟瑟发抖。</br> 但她并不是因为看不见,或者是被劫持,才那么恐慌。</br> 她是因为担心康珏。</br> 她记得很清楚,被蒙住双眼之前定格的画面,是康珏被人用铁棒打了头,鲜红刺目的血液顺着他的脸部线条缓缓流下。</br> 他浑身是伤,却还是拼命想要从那些人手里将她救下来。</br> 她喊他,不要追了。</br> 可康珏像是听不见似的,明明已经失血过多了,却还是一次次不甘地从地上爬起来……</br> 后面她就被带走了,看不到康珏的情况。</br> 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br> 他…的伤有没有得到及时处理?</br> 容兰的心里像是被人撕了一道口子,疼得她喘不过气来。</br> 如果不是执意想要救她,他又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br> 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哪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被漆黑笼罩,让她彻底丧失觉察,也让她的心底被不安狠狠占据……</br> 忽然间。</br> 有脚步声向着自己来。</br> 身体的本能条件,让容兰往墙角的位置更加蜷缩身体,随着身体的挣扎,麻绳的绳结愈发紧地嵌进她手腕的皮肉里。</br> 容兰本就肤若白雪。</br> 那斑驳红痕在她肤色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狰狞醒目。</br> 贺毅瞥见容兰腕上的伤痕,眸底弥漫着心疼之色,她是容家上下的掌上明珠,现在却受着这样的苦……</br> 他可以对谁都做到嗜血残忍,可是对她,他做不到心中毫无波澜。</br> 没有任何思索,贺毅忙不迭解开容兰腕上的绳结,随后也将她脸上的眼罩及口中的布条抽走。</br> 突如其来恢复光明。</br> 容兰不适应地眯起眼,但很快她就看清了眼前的男人。</br> 男人戴着金丝边的眼镜,满脸急色,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正是贺毅。</br> 险境之中能看到熟悉且信任的人,容兰的眼眸迅速掠过几分欣喜,嘴角上扬道:“你…你来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br> 眼里盛满了笑意,泪水也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br> 她不是一个人!</br> 而且,有贺毅在,她逃出去的机会就更大了!</br> 贺毅看见容兰的笑意,只觉得之前因害怕产生的空虚在一瞬间被容兰劫后余生的踏实所填满,再也顾不得什么,将她紧紧搂入自己怀里。</br> “兰儿,我很担心你……”</br> 他喃喃地念着这几个字,将容兰抱得很紧,紧到甚至她难以呼吸。</br> 容兰眉心微蹙,她知道贺毅是担心她,但是这样的姿势…对于朋友之间却还是太过亲密,更何况现在还处在未知的风险中,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尽量逃出去才是。</br> 她推搡着男人的胸口,认真道:“贺毅……放开我好吗?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快点逃出去…我很担心康珏,他受了很严重的伤……”</br> 当她话音落下后,贺毅的身体霎时间紧绷起来,却仍然没有放开怀里的她,阴沉的嗓音在她耳畔缓缓落下。</br> “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你……”</br> “为什么?为什么你心里想的只有他?”</br> “他动摇过,却依旧能得到你的爱,我从以前开始就只有你,为什么你却连一点点的喜欢都不愿意分给我?”</br> 容兰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心里因贺毅的话变得不安起来。</br> “贺毅,你不要这样!我们是朋友啊!”容兰开始在贺毅的怀里挣扎起来,慌乱地说道:“没有我,你以后也会遇到真正懂你,与你惺惺相惜的好女孩!你放开我,好不好?等我们出去了,我再和你把话说清楚。”</br> 贺毅豁然放开怀里的容兰,阴骘的眸对上容兰的,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做你的朋友,我不要其他女人,我要的是你,容兰。”</br> 印象中的贺毅温润儒雅。</br> 即使面对贺家及其他世家子弟的谩骂嘲讽,少年总是一身傲骨,情绪稳定得仿佛不染尘埃。</br> 她不愿他蒙尘,不愿他难受,才会展开双手,挡在他的身前,用自己容家大小姐的身份保护他。</br> 少年很好,只是印克的世道和他出生的家庭配不上他。</br> 所以当众人都觉得贺毅低贱时,只有她始终相信,有朝一日,少年会历经风霜,蜕变地更加强大,夺回属于他的一切。m.biqubao.com</br> 可现在……</br> 熟悉的人,就在她眼前变得一点点陌生起来。</br> 尤其是镜片后的那双眼眸,温柔不再,里面只有溴黑狠戾,震得她的心脏快速下坠。</br> “贺毅,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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