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赏下达,便是盛宴。</br> 这次没进奉天殿,就在奉天殿广场摆上了酒菜。</br> 朱元璋讲了一番客套话,无外乎是勉励众人继续发光发热做贡献,没封伯爵的努力一把,伯爵朝着侯爵奋斗,侯爵朝着公爵拼搏。</br> 话说了,酒喝了,朱元璋带着太子、诸皇子走了。</br> 皇帝在这里,众人总归是放不开。</br> 果然,皇帝一走,这场面就热闹起来了。</br> 李文忠、汤和端着酒杯朝着顾正臣走去,李文忠含笑:“可喜可贺啊,镇国公,这一杯升爵酒,你不能不喝。”</br> 顾正臣豪情举杯:“曹国公要喝酒,我等如何都要陪着。”</br> “来,饮胜!”</br> “那我这一杯酒?”</br> “信国公的酒自然要喝,来——”</br> 常茂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起身走上前,这种场面事还是需要做一做的,端着酒道:“镇国公,恭喜了。”</br> 顾正臣深深看了看常茂,豪爽地碰杯:“郑国公,往日你我有些过节,便随这一杯酒,一笑泯之如何?”</br> 常茂心头一动,赶忙说:“甚好。”</br> 这个时候顾正臣不好招惹,他本人封国公了不说,手底下还有一批侯爵、伯爵啊,这他娘的可比自己与蓝玉的势力大太多了。</br> 与其争锋相对,不如先退避三舍,避其锋芒。</br> 相对常茂的能屈能伸,蓝玉就显得冷峻许多,坐在那里不带起身的,自斟自饮,高傲的性情在这一刻显露得很是彻底。</br> 不过这并不影响顾正臣、赵海楼等人的热闹。</br> 傅友德、金朝兴等人也需要认识这些新贵,这些新贵也需要认识老的侯爵,文臣也需要与这些公侯伯打个照面,记住谁长什么模样,不说他日见了面好打招呼,就是日后要弹劾的时候,也需要知道谁是谁吧……biqubao.com</br> 总之,顾正臣不得不喝酒,甚至停不下来,于是,在半个时辰后,很必然地喝醉了……</br> 李文忠看着不省人事的顾正臣,侧头看向汤和:“当真要这样做?”</br> “自然,老夫答应的事,不能食言!”</br> 汤和正色道。</br> 李文忠呵呵笑了笑,招了招手:“九江,与汤鼎一起扶定远侯出宫。”</br> 汤鼎将顾正臣给背了起来,李景隆在后面扶着。</br> 汤和整理了下衣襟,对众人拱了拱手,然后跟上了汤鼎、李景隆。</br> 赵海楼、王良等人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便被酒给挡住了视野,于是再次饮了起来……</br> 宫门外。</br> 萧成、林白帆正笑呵呵地商量着明日去哪家酒楼喝一杯,顾正臣进封镇国公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不久前报喜、换牌匾的官员已经去了府邸,这会儿估计牌匾都换好了。</br> 眼看汤鼎将顾正臣给背了出来,萧成、林白帆二人赶忙上前。</br> 这酒气——</br> 看来是真醉了。</br> 将顾正臣送入马车里,林白帆刚想赶动马车,却看到汤和迈着八字步而来,抬起手向外扬了扬:“下去!”</br> 林白帆不明所以,也不敢违背。</br> 汤和抓过缰绳,朝着马车里深施一礼,沉声道:“镇国公,当年你欲出海时,汤和我冲动有所冒犯,也不信这世上有亩产二十石的高产之物。如今尘埃落定,铁证如山。”</br> “我汤和说过,愿为你牵马坠镫!可想一想,以你的性情,清醒时绝不可能答应。可说过的话,犯下的错,总需要有个交代!今日便让我来带你,看遍金陵!”</br> 林白帆、萧成吃了一惊。</br> 牵马坠镫这只是玩笑话,算不得数,何况你汤和是信国公,公爵的颜面还是需要保全的,怎么能如同一个下人给人赶马车?</br> 林白帆上前劝阻,却被汤和扬鞭挥退。</br> 汤鼎走过来,张开双臂拦住林白帆、萧成:“父亲决定了的事,就这么办吧。”</br> 林白帆、萧成很是无奈。</br> 汤和赶着马车,马车里是醉倒的顾正臣,汤鼎、萧成等人在马车后面步行跟着,从西长安大街转入通济门大街,沿着西皇城向北而行,随后进入西十八街、洪武街,自北门桥进入了十分热闹的估衣廊,一路走下去,便是羊市桥、珠宝廊……</br> 哪里人多,哪里热闹,就往哪里走。</br> 要知道汤和穿着朝服,但凡有眼力的就知道这是位国公,何况汤和还不断在那喊一嗓子:“镇国公醉了,我送他归府。”</br> 许多人在汤和走过之后还在问,镇国公这是哪位,啥时候出了个这样的国公?</br> 可汤和的马车刚消失在了人群之中,轰动金陵的消息便彻底传开了,定远侯顾正臣因土豆、番薯等功劳得封镇国公!</br> 胡家。</br> 胡恒财匆匆跑到后院,不等到门口便喊了出来:“叔父,定远侯进爵国公了,是镇国公!”</br> 胡大山跑至门口,惊喜地问:“当真?”</br> “千真万确,外面已经传开了!”</br> 胡恒财兴奋的脸有些发红。</br> 胡大山抓着胡须仰天大笑,吩咐道:“取酒来!”</br> 国公啊!</br> 这还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当年同船偶遇,谁能想那个年轻人竟能有如此风云之力,身列公爵!</br> 最主要的是,他给胡家带来了太多变化。</br> 若不是他,胡家还只是个小小徽商,拘泥于砚台之类单一买卖。</br> 高兴!</br> 当浮一大白!</br> 胡恒财见胡大山合不拢嘴,又说了句:“今日朝廷封了一公四侯二十六伯,全是水师里的将官!”</br> 胡大山眼角纹更深了:“这个结果,足以让世人称赞朝廷赏得其当了。”</br> 胡恒财拉着胡大山进了屋坐下:“谁能想一次大远航,竟冒出来如此多侯爵、伯爵。不过说起来,土豆、番薯这些宝贝确实当得起这份封赏。”</br> 沉重的脚步声从外面传出。</br> 掌柜周灿跑了过来,喊道:“大东家,少东家,信国公,信国公——”</br> 胡大山、胡恒财赶忙起身。</br> 周灿手指门外:“信国公为车夫,赶着马车送镇国公回府,这会正路过咱们这条街。”</br> “啊?”</br> 胡大山、胡恒财目瞪口呆。</br> 等等,这里是珠宝廊,定远侯府,不,镇国公府在北门桥那里呢,一南一北,这回府,怎么就经过这里了?</br> 还有——</br> 信国公汤和,为嘛成了镇国公的车夫,这可是稀罕事,要去看看……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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