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庄。</br> 赵大灶跪在土豆堆旁边泣不成声,当了一辈子的老农,谁见过如此的产量?</br> 里长赵渡眼泪也下来了,大明有了这东西,以后饿肚子的人可就要少很多了,没了流民,家家户户安居乐业,这好日子才算是有盼头了啊。</br> 赵大灶起身,帮着农学院的人将土豆装到麻袋里。</br> 袁生扫了一下麻袋数量,对赵大灶笑道:“老人家照看得不错啊,这收成不低于皇家的田地,了不得。”</br> 赵大灶擦了擦眼角。</br> 为了这一亩地的土豆,付出巨大的可不只是自己,还有整个赵家庄的人,许多人都守着,盼着。即便有两个水师的人在这值守,赵家庄依旧安排人日夜巡逻。</br> 如今总算是有了收成,看到如此多的土豆,岂能不高兴?</br> 赵大灶听闻自家这一亩地挖出来三千多斤土豆时,欢喜得像极了孩子,可当看到农学院的人要将土豆搬到马车里,赶忙问:“袁院长啊,明年土豆能不能还让我们种啊。”</br> 赵渡跟着说:“是啊,我们赵家庄肥田多的是,再种几百亩都没问题,给我们留下点土豆当种子吧。”</br> 袁生笑了:“这土豆啊,不是明年种,而是秋天种。按理说,咱们金陵也能在秋日种,只不过秋日雨多,可能会烂根。为了保证产量,早日让土豆种多起来,定远侯建议选在广东在秋季种植土豆。”</br> “等广东丰收之后,再将土豆拉回来,到时候催芽,看看农时,再决定是回金陵载种还是向北载种。总之啊,你们不要急了,用不了两年,你们赵家庄也能分个四五亩土豆,到时候土豆的收成,那就是你们的种子了。”</br> 赵大灶惊喜不已:“那我可要多活几年,怎么也要吃上土豆才是。”</br> 袁生哈哈大笑:“那可说定了,等过两年种土豆时,还选你家的地。”</br> “当真?”</br> “当真。”</br> 袁生答应下来,待所有土豆都装上了马车之后,想了想,解开了一个麻袋,从里面拿出十几个土豆放在地上,对赵渡道:“赵家庄的百姓守了几个月了,我们也没什么好感谢你们的。”</br> “就这十几个土豆,想留着当秋种就留着,催芽的法子你们知道,若是想吃的话,清炒土豆丝,煮熟,烧烤,都行。但有一点记住了,土豆放的时间长了,若是皮青或发芽了,可不敢吃,会死人的,只能留下做种子。好了,我们走了,保重啊……”</br> 赵渡咧着嘴,蹲下看着地上的土豆,轻声道:“谁敢吃,就打断谁的腿,全都留下当种子,秋日种土豆!”</br> 土豆亩产二十石的消息已经被证实了,就是最差的一亩地,收成也达到了两千八百斤,农学院有一亩地产量最高,达到了三千三百斤。</br> 这个产量别说大明人震惊,就连库斯科国王亚瓦尔·瓦卡克、祭司查斯基等人,那也是震惊不已,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汉话,查斯基也只能喊:“我滴神啊。”</br> 说起来,对于亚瓦尔、查斯基、艾珂、苏南,这几个月简直是彻底摧毁了认知,又重新认识了一个新世界。</br> 高阶文明对低阶文明的碾压是那么的彻底。</br> 库斯科、玛雅还在用黑陶瓷,大明都已经用上精美绝伦的陶瓷,那里的人还在用羊驼或棉花做衣裳,遮羞蔽体,大明的衣裳已经脱离了遮羞的层面,融入了礼仪……</br> 铁器、文字、书籍、建筑,还有巨大的城池,各行各业的人,来往的船……</br> 太多太多震撼。</br> 因为有这些震撼,他们才更努力学习大明文字与文化,马三宝见过几次,想找他们重温下美洲语言时,发现他们几次想很久都不会说了……</br> 这里的不会并不是遗忘,而是长期学习汉文化,一时之间难以切回去原来的语言。</br> 库斯科人更郁闷,为啥明明是印加的土豆,到了大明产量一下子增加了如此之多,难不成是没掐蕾,没培土的缘故?</br> 若是可以,应该将这法子告诉印加人,要学习大明……</br> 只是,茫茫大海横在那里,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了,不过也无妨,印加的土豆也够吃了,不够羊驼,饿不着他们……</br> 哦。</br> 到喂羊驼的时候了。</br> 查斯基带着苜蓿干草去了羊圈,这里还有三十头羊驼,这是最后的羊驼,大部分羊驼都被吃掉了……</br> “土豆丰收,要不要杀两头羊驼给定远侯送去?”</br> 卡帕问。</br> 查斯基瞪了一眼卡帕:“不要!”</br> 祸害羊驼最多的,除了皇室的人,就数定远侯了,还给他送,没门!</br> 再吃下去,羊驼在大明就要绝种了……</br> 一万斤的贡品被皇帝给发了下来,定远侯府收到了五十斤土豆,有土豆没牛肉这不怎么合适啊。</br> 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句容一家农户的牛吃草的时候,不小心摔死了。这不是,报备了官府之后,死的牛就被定远侯府的人买来了。</br> 于是,梦想中的共产主义土豆炖牛肉终于要实现了。</br> 这一大早,牛肉刚杀好,那边朱棡、朱棣、徐允恭进门了,几人挽起袖子准备打下手,李景隆、邓镇也跑了过来,郁闷的顾正臣很想骂人。</br> 你们一家家的又不是没厨子,干嘛总跑过来蹭饭?</br> 邓镇一挥手:“我带了土豆来,十斤呢。”</br> 顾正臣看向李景隆:“你的呢?”</br> 李景隆委屈:“我爹不让带,他要留着当种子……”</br> 顾正臣鄙视李文忠,几十斤土豆你当个毛线的种子,拿出来吃了才是大道理,正鄙视着,李文忠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啧啧两声:“定远侯啊,记得多烧点土豆,老夫也尝尝味道。”</br> “没有!”</br> 顾正臣拒绝。</br> 李文忠哈哈大笑:“你能拒绝我,还能拒绝太子不成?来之前可是听说了,太子已经出了东宫,朝着你这来了……”</br> 顾正臣张了张嘴,看着发呆的李景隆,踢了一脚:“愣着干嘛,还不去削土豆!”</br> 李景隆委屈,看向老爹,你可是曹国公啊,这样吃白食好吗?</br> 看,先生欺负不了你,还欺负不了你儿子吗?</br> 原本想留点牛肉慢慢吃的,死一头不容易而且有压力,现在好了,一头牛都未必够吃的啊,不行,林白帆,去一趟格物学院,要两头羊驼过来……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本文链接:https://www.picdg.com/153_153662/7917810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