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接一杯酒,蓝玉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情绪也有些暴虐,眼见眼前的女子倒酒都没倒满,一巴掌便打了过去,呵骂道:“会不会伺候人?”</br> 乐娘惶恐,跪在地上求饶。</br> 常茂抬手拦住想要发作的蓝玉,低声道:“不如罚她跳一支浑脱舞。”</br> 蓝玉眼神一亮:“听到没有?”</br> 乐娘叩头:“饱腹楼女子皆是良女,还请两位公子怜惜。”</br> 常茂站起身走至女子身旁,笑道:“抬起头来。”</br> 乐娘抬头看向常茂,秀发被猛地抓住,一巴掌便落在了脸上,随后便感到胸口一寒,衣襟被扯开来,一只大手更是按了过来,想要逃脱却被抓住,只好喊道:“救命——救——”</br> 噗!</br> 常茂一脚将乐娘踢倒在地,端起酒壶,酒水浇在乐娘的头上:“老子是郑国公,看得起你才让你跳舞,若是扫了我的兴致,你全家都没活路!现在你告诉我,跳还是不跳?”</br> 乐娘畏怕,一旁弹琵琶的翠娘手抖得厉害,连音都找不准了。</br> 常茂瞪了过去:“给她奏乐!”</br> 翠娘赶忙换了一曲充满胡风的乐曲。</br> 所谓浑脱舞,最初不过是西域一种泼寒胡戏,在十一月份时,有人骑马,有人戴兽面,有人赤身,相互泼水嬉戏,跳舞唱歌,人多的时候如同打仗很是热闹,这种东西在唐代武则天后期出现并流行开来。</br> 只不过后来出现了一些演变,专门为女人取悦男人设计了一套,比如穿很少的衣裳舞剑。到了明代,浑脱舞基本上已经变味了,演变为了达官贵人的一种恶趣,浑没了,只剩下脱了……</br> 乐娘惹不起郑国公,全家人都惹不起,这些人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人死。</br> 忍着痛。</br> 乐娘站起身来,整理了下面容,行了个礼:“两位公子,奴家跳便是。”</br> 看着楚楚可怜的女人,常茂心中很是满足,坐了回去,低声对蓝玉说着什么,蓝玉的眼睛也盯着乐娘,这小身板,胸脯倒是不小,虽然不是什么绝色,可也是别有一番滋味。</br> 一件衣裳落地,乐娘的手颤抖了下,随着常茂的催促与威胁,不得不解开了裙子。</br> 直至——</br> 只剩下阑裙在身。</br> “继续!”</br> 常茂拍着桌子,眼睛里满是欲火。</br> 蓝玉站起身来,朝着女子走去,一把抓过纤纤玉手,往怀里一带,另一只手便抓住了阑裙:“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何必还矜持着——”</br> 乐娘泪水涟涟,香肩颤抖。</br> 突然——</br> 粗犷的歌声传入房内,蓝玉手中的动作一滞。</br>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嘿嘿,参北斗哇——”</br> 虽然这房间有些隔音,可也隔不住一群人喊叫。biqubao.com</br> 听这动静,还是隔壁传来的。</br> 蓝玉脸色变得很是难看,这他娘的是谁在这里鬼哭狼嚎,老子的曲都听不到了,这女人在怀,你在那喊什么“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br> 常茂也有些发懵,这可是雅间,雅是雅静的雅,雅兴的雅,这都什么人,跑这里来吃饭,还没素质地嚷嚷起来,吵死个人。</br> “我去看看!”</br> 常茂恼怒,拉开门走了出去,就看到掌柜严春站在隔壁门外,于是喊道:“严掌柜,这里可是饱腹楼,什么阿猫阿狗的人也敢来这里喧哗,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扰了爷的雅兴,将这楼给你掀了!”</br> 严春一看郑国公发了火,赶忙跑过来解释:“郑国公,我们东家在里面,可你听——这群人就没消停的意思啊。”</br> 常茂呵了声:“没用的东西,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坏了我的好事!”</br> 大踏步至门口,常茂抬脚猛地踹了过去。</br> 咣当——</br> 房门撞出声响,正在“咿儿呀”的众人顿时没了声音。</br> 常茂走了进去,喊道:“一个个都算什么东西,在这种地方唱如此粗野的歌——这,这歌——也确实好听哇,定,定远侯,你怎么在这里?”</br> 掌柜严春打了个哆嗦,娘的,这个年轻人就是风头正盛的定远侯啊。</br> 头一次见到活人啊。</br> 东家严大楼久居金陵,虽然也是头一次见定远侯本尊,可定远侯的画像见过不少遍,进来的时候就觉得眼熟,这才亲自送上了好酒验证下,谁想还真是定远侯,来的人也都不简单,格物学院的高层与教授等都到了。</br> 就在严大楼准备离开的时候,隔壁出了点动静,定远侯问了句隔壁是谁,于是这歌声就起来了……</br> 严大楼心惊胆战。</br> 明明知道隔壁是郑国公与永昌侯,这定远侯还敢闹出动静,这胆量……</br> 最让严大楼瞠目的是,这他娘的堂堂郑国公,向来跋扈的常茂见到顾正臣之后,竟说话都不利索了,还先行礼起来了。</br> 我去,不知道还以为顾正臣是国公,你常茂才是侯爵。</br> 这是什么情况?</br> 顾正臣起都没起来,端着酒杯看了一眼常茂,故作惊讶:“吆,这不是郑国公嘛,怎么来饱腹楼吃饭呢,还是找乐子呢?”</br> 常茂牙齿打战。</br> 他娘的,最不想见到谁,怎么偏偏就见到了。</br> 这个家伙不好惹啊,惹了之后那可是会去禁闭室的啊,上一次去禁闭室,出来之后自己连着半个月都不敢睡觉,噩梦连连,好不容易熬过去了,对顾正臣恨得牙痒痒,可也不敢招惹这位……</br> 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啊,怎么就碰到了他。</br> 常茂喉咙动了动,赶忙说:“我只是来吃饭,那什么,定远侯,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先走了。”</br> “别急——”</br> 顾正臣端着酒壶,拿起酒杯起身,走至常茂身边,呵呵一笑:“既然在这里遇到了,不喝几杯酒就走不合适吧?”</br> “这个,不合适。”</br> 常茂想着尽快脱身,赶忙应下,一连喝了三杯酒,对顾正臣道:“定远侯,我可以走了吧?”</br> 顾正臣将酒壶、酒杯放下,微微眯起的目光里闪过一道寒意,轻声道:“自然。”</br> 常茂松了一口气,转身就离开了房间。</br> 顾正臣侧身看向唐大帆、赵臻等人,面带笑意地抬手道:“你们先吃着点,我去处理点事。”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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